;宋诚紧了紧大氅,迈步上车,回府。
按照惯例,由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打响第一炮,接下来弹劾的奏折将铺天盖地,而且这次首当其冲的是朱祁镇,说他代宋诚受过也不为过。宋诚接到消息,天色已晚,宫门已闭。
宋杰在滴水檐下等候,见他下车,道:“外间都在说,锦衣卫成立新军,扩充军队,要与三大营一争长短,可是真的?”
宋诚施礼毕起身,道:“没有的事,不过挂在锦衣卫名下而已。”
“你整天在外面忙碌,爹也没能耐管你,你别让你娘担心就好。”宋杰道:“前些天托到爹这里,想资助新军的人,今天全都没再提这件事了。”
儿子这是把勋贵们都得罪了吧?宋杰担心得不行。
宋诚一边虚扶宋杰进屋,一边道:“没事的,过两天他们回过味儿,会送更多的银子过来。”
以前锦衣卫体察上意,查抄的勋贵太多了,大家有心理阴影。本来以为宋诚奉旨练新军,跟锦衣卫没有一个铜板关系。宋诚又放出风声,新军装备军饷不从国库走,而是要自行招募,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勋贵们意识到,这是讨好宋诚的办法,宋诚出身勋贵,大家同一战线,只要把他哄好了,没道理还揪着勋贵不放。于是银子跟流水似的送上来。
现在发现,原来资助的是锦衣卫,没有军队的锦衣卫就够可怕了,现在有军队,那还了得?绝壁是祸害啊,还上紧着送银子?有病啊。送银子的后悔了,准备送银子的退缩了。
宋杰只是摇头,儿子自小被父亲宠坏了,一直无法无天,现在长大了,他也管不了了。
宋诚陪父亲说了一会儿话,又陪吕氏吃过晚饭,回到书房,铺开纸准备写奏折,门子来报,杨善来了。
杨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狐狸皮大氅的帽子都戴上了。宋诚哭笑不得,道:“杨大人这是做什么?”
难道说,他成过街老鼠了?
杨善把帽子捋下,干笑:“天气太冷了,风直往衣领子里钻,不裹严实些,老头子就要冻死了。”
这几天确实冷了些,但没冷到会把他冻死的地步。宋诚也不说破,把他让到花厅,分宾主坐下,道:“杨大人有急事?”
你要说你是怕同僚瞧见,半夜才来,我可就翻脸了。
杨善不说话,手伸进大氅,在衣襟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本奏折,道:“宋大人请看。”
“这是什么?”宋诚接过一看,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奏折洋洋洒洒万余字,主题只有一个:锦衣卫建新军很有必要,宋诚是建新军的不二人选。
“多谢杨大人。”宋诚一字字看完,起身施礼,这份礼不可谓不重,同时生出一个念头:“左都御史之位空悬,若杨大人不弃,本官可向皇上举荐杨大人。”
左都御史清贵无比,又是都察院一把手,怎么说也比礼部侍郎强。杨善显然没想到宋诚会这么说,砸巴砸巴嘴,道:“多谢宋大人。”
若能擢升为左都御史,那敢情好啊。
宋诚展颜笑道:“如此,本官明天向皇上举荐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