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有消毒药水混合着药香的气息,男人上身穿着质地柔软的黑色圆领薄毛衣,靠坐在床头,身前的床上电脑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
不知道是听到她的声音后事先把笔记本合上了,还是原本就没在工作,她走过去的时候,男人已经抬眸看了过来。
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除了清瘦了一些,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了一点,倒是看不出一丁点历劫归来的落魄痕迹悦。
她的视线一路从他脸上话落,最后定格在他被子下的双腿上。
喉咙莫名的有些干涩,她艰难吞咽了下,一开口,嗓音还是沙哑的厉害:“伤的重不重?我……能看一看么?搀”
她的视线一路打量男人的同时,男人漆黑锐利的眸也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她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了她戴着一双薄手套的手上。
“过来。”他抬手。
郝小满抿唇,没有把手放进他手心,只是往前走了几步,不动声色藏到身后的手,却到底还是被他握住了。
手套轻而易举的被摘下,女人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指这会儿还微微肿着,手背上也生了冻疮,依稀还能闻到药膏的清香。
粗粝的指腹无意识的摩挲上去,很轻的力道,带起一阵难以遏制的瘙痒感。
她抽了抽,没抽回去。
“就稍微冻了一点点而已,好好上药,过两天就好了。”
男人的视线却像是钉在了她的手上,良久,才哑声开口:“为什么要去找我?”
郝小满长长的‘呃’了一声,眨巴眨眼睛:“我……顺便啊,格陵兰岛啊,多漂亮,我一直想去看看极光,就想着去一下,说不定还能在那里遇到你,再顺便美救英雄一把什么的……”
男人淡声揭穿她:“格陵兰现在没有极光。”
她的视线又不知不觉落到了他被被子覆盖着的腿上,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哦……”
南慕白抬眸,深邃如海的眸静静落在她的小脸上,片刻后,握着她手的手指倏然一紧,一收。
郝小满毫无防备的被他牵着撞进了男人怀里。
熟悉的薄荷气息迎面落下。
她窒了窒,脑中还没有做出任何指令的时候,脑袋已经本能的侧偏了一下。
薄唇擦着她的唇瓣一路滑过,男人目光微微一颤,盯着她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侧脸,沉默。
郝小满在他沉沉的注视下,只觉得浑身都燥热了起来,挣扎着从他怀中站了起来:“伤的不重就好,嗯……我顺便过去看看大哥,一会儿再过来好了。”
说完,几乎是小跑着往门口处跑去。
“小满!”身后,男人沉声叫她。
郝小满站定,深吸一口气后,转过身来看他:“先休息一下吧,我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想跟我谈的,过两天我们再说。”
有些事情,在生死面前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但跨越了生死那一道坎儿,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比如她,比如林晚晴,比如容霏霏……
但现在他们都太过疲惫,实在不是一个解决这些问题的好时机。
她过分冷漠疏离的态度惹的男人眉心一阵紧蹙:“我不记得你跟南慕青什么时候关系好到需要去探望他伤的重不重了。”
确切的说,他们的关系不但不好,还算得上是敌对关系。
因为南慕青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拆散他们,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提出离婚,他才会怒不可遏的出手伤了南慕青,才导致了这场冰原放逐。
仔细算起来,他算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可她却丝毫没有怨恨他的意思,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那是你大哥,我知道他恨你,但我也相信这半个月来,你们两个在条件那么艰苦的格陵兰岛一定是互相扶持了,否则也不可能两个人都平安归来。”
郝小满平静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我很感谢他,让你平安归来。”
或许他帮助他,只是不想看他那么轻易的死去,他希望他跟他一样日日夜夜的经受着心理上的折磨,但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他活下来更重要了。
南慕白眸底的碎冰,就像格陵兰岛海水中的浮冰一般,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无声无息的融化,恢复了一片澄澈明净。
“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向他道谢,十分钟后,回到我身边来。”他说,强势而霸道的口吻。
郝小满默默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转身离开了。
……
南慕青看起来也伤的不是很重,几乎跟南慕白一样,消瘦了一些,也是躺在床上休息。
郝小满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水:“死里逃生,恭喜你。”
南慕青依旧笑的斯文而优雅,一双酝着薄薄笑意的眸不动声色的扫过她的手:“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宽广的胸襟来探望我。”
“倒是也看不出来,你们两个能克服那么严酷的环境一起回来。”
就是郝小满他们,带足了装备、水跟吃的还有药,都险些快要熬不下去,她实在没办法想象他们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南慕青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水,幽幽开口:“我以为,你会希望我死在那里的,你跟慕白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没有了。”
郝小满笑了下:“我跟南慕白之间的阻碍从来都不是你,我也从来把你当做敌人过,对我而言,你就是南慕白的哥哥而已,我希望他活着,也希望他的哥哥活着。”
南慕青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饶有兴致的把‘哥哥’两个字在舌尖反复念了两边,嗤笑出声:“呵,哥哥……”
这几年来,他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了。
南慕白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楚了。
他见不得他过的太好,他见不得他过的幸福,他希望他跟自己一样活的麻木而绝望,可一同被流放到地球的极端,在他冰天雪地里,他本来有好几次机会可以伤害他,让他承受比现在严重无数倍的伤痛,可却始终都下不了手。
如果说这几年来他一直坚信他是希望南慕白痛苦的,那么这几天的共患难,已经让他的信念开始崩溃坍塌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郝小满却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混乱纠结一样,抬手为他掖了掖被角,轻笑:“你不是想让南慕白痛苦,你只是希望有个人陪你一起记住她而已……”
真的想折磨一个人,有太多太多的手段了,凭他的能力,真的想要毁了南慕白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却选择了一个最温和,最绵长的方式,慢慢拉长南慕白的痛苦。
他只是不想让南慕白获得幸福,他希望他跟他一起停留在过去,铭记他的女孩。
独自纪念一个人,真的是会太孤单,而他已经承受不了这份孤单。
你不是想让南慕白痛苦,你只是希望有个人陪你一起记住她而已……
南慕青歪了歪头,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这么认认真真的打量她了。
或许他身在迷局,难以参透,但关于当年那件事情,周围人也不是没有不知道的,可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一个,一句话,点破了苦苦纠缠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心魔。
一个刚满20岁的小姑娘。
明明看起来懵懂而纯真,不谙世事的样子,第一次在盛世夜总会见到她的时候,他有些恶劣的想,这么单纯无辜的一个小姑娘,究竟能承受住他的几次出手?
可她却一眼看透了他微笑面具下的心怀叵测。
她将他看的透彻,却似乎从来不畏惧他、排斥他,甚至有时候明知道他在故意挑衅,却还一副‘我不跟你计较,你想怎么闹腾我陪你就是’的模样,真的是让他想狠心也狠不下来。
难怪慕白会把她当做宝贝一样的藏着,甚至大半年后,国外的他才得知他在国内已经娶了一个小娇妻。
郝小满抬了手腕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好好养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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