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西南那边银矿多,银子开采后,银矿监丞会命人将银子按照模子做成五两一锭,运送到京城。
但是因为西南银杂质多,说是五两,其实不足五两。
这些银子运到京城后,通常会回炉重铸。五两一锭的西南银,能得四两左右的官平银。
户部收银子,只收分量十足的官平银。
顾大人脸色变得煞白。
五两银变成了四两银,四万五千两,一下子就少了九千两,变成了三万六千两。
整整九千两啊。
顾大人着急地问道:“签单呢?赶紧将签单交给本官过目?”
签单上面,只写着白银四万五千两。
顾大人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猛地回头,朝马师爷看去,“本官记得,当时验收白银的时候,亲眼看到是官平银,对不对?”
马师爷连连点头,“小官确认是官平银,每箱都验过。”
凡是官平银,底部都会有年份,炉子号码。
这些西南银,只是一块银子,底部什么都没有。
此时,顾喻站出来,“启禀大人,下官也可以证实,一开始箱子里面装的的确都是官平银。”
顾大人着急,冲户部尚书说道:“老大人,你也听到了,一开始这些银子的确是五两一锭的官平银,本官绝对没有胆子弄虚作假。”
户部尚书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在王府验了银子后,就立马抬着箱子回来了吗?”
顾大人摇头,“没有立马赶回来。王爷拉着下官闲聊了半个时辰。”
顾喻眉头紧皱,“这些银子,显然是在王府的时候被掉包了。”
马师爷连连点头,“期间下官腹部不适,有离开过一段时间。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被王府的人给掉包了。”
顾大人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宁王害我!”
他还真的以为宁王真心和他交往,拉着他闲聊了足足半个时辰。
当时他还感觉意犹未尽。
却没想到,全都是套路。
宁王奸诈,竟然用西南银换了官平银。
“不行,我得去找宁王讨要说法。他为何要害我。”
顾喻担心,“王爷不会承认的。”
马师爷也是如此担心,“王爷故意算计大人,显然已经做好了应付大人上门质问的准备。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指责大人中饱私囊,偷偷换了银子。”
“他敢!”
“他真的敢这么做。”户部尚书叹了一声,“顾大人,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事关银两钱数,你怎么能不盯着点。”
顾大人悔之不及,心中愤恨无比
“还请老大人帮我。”说完,他深深鞠躬。
户部尚书摇摇头,“单据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四万五千两。如今你说宁王只给了三万六千两,他岂会认。一个不慎,这个官司就要打到陛下跟前。顾大人,你确定你有胜算。”
“那要如何?”
“只能由你自己掏腰包补上这九千两。”
砰!
顾大人一拳头打在墙壁上。
“本官咽不下这口气。”
户部尚书劝道:“九千两买个教训,不亏。”
九千两是不多,顾大人拿得出来。
可是他不甘心受这冤枉气。
他是真没想到,两家好歹也是亲家,宁王也很大度,主动还钱。结果宁王竟然套路他,足足九千两。
这事传出去,他就真的成了京城的笑柄。
顾大人对户部尚书说道:“此事稍后我来处理。所有人,随本官前往王府催债。”
这一回,他不将宁王扒下一层皮,他就不姓顾。
户部尚书劝道:“顾大人慎重,切莫斗气。”
顾大人却说道:“就算是将官司打到御前,下官也占着理。下官奉上谕清理积欠,谁敢不从,金吾卫伺候。”
户部尚书蹙眉,“宁王此举,着实令人火大。行,本官支持你。若是宁王不肯拿钱出来,本官会如实禀报陛下,届时自有金吾卫招待宁王。”
文官向来看不惯这些皇室宗亲,认定他们都是一群蛀虫。
顾大人既然有胆子和宁王杠上,户部尚书哪有阻拦之理。
他想明白了,趁着这次事情,好好做一篇文章,定要叫这些皇室宗亲吃不了兜着走。
有了宁王前车之鉴,之后清理积欠定然容易许多。
担心顾大人办不好事情,户部尚书还将户曹派给他,让户曹协助顾大人清理积欠。
顾大人满腔怒火,带着衙役,气势汹汹地杀向了宁王府。
“王爷,不好了。顾大人又带了人上门要债。”管事心慌着急地禀报道。
宁王漫不经心,“告诉他,没钱。”
“顾大人还说,如果不给钱,他会将官司打到御前。”
“他敢!”
宁王哼了一声,顾知礼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王府门前叫嚣。
“去,带上几个侍卫,将他们全都轰走。”
内侍常恩劝道:“王爷,是不是该和缓些?”
宁王轻蔑一笑,“本王就是没钱,他要如何?就算将官司打到御前,本王还是这句话,没钱。实在不行,本王就当街变卖家当还债。”
这……
常恩知道宁王正在气头上,不好再劝。
他对管事挥挥手,“按照王爷吩咐的办。”
管事领命而去。
然而宁王还是低估了顾大人。
王府侍卫同京城府尹衙门的衙役当街斗殴,此事就跟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京城,传到了王府内宅。
如今已经是王府侍卫的宋正,急匆匆地来到东院,“夫人,不好了。顾大人带着衙役同王府侍卫打了起来。”
“怎么回事?”
顾玖一脸懵逼。
事情变化太快,她都跟不上节奏了。
宋正喘了两口气,说道:“听那些衙役说,王爷将官平银换成了西南银,顾大人平白要承担九千两的损失。”
顾玖脸色难看,“银子被换,竟然没人发现吗?”
宋正说道:“王爷一直拉着顾大人说话,交谈甚欢。期间马师爷他们腹部不适,纷纷如厕。估计就是那个时候银子被人换了。后来,衙役们也没再检查箱笼,直接抬着箱子离开了王府。谁能想到,王爷竟然命人将箱子里的银子全给换成了西南银。”
啪!
砚台被顾玖扫到了地上,墨水溅了一地。
顾玖脸色铁青,“堂堂王爷,玩掉包把戏。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都会忍气吞声吗?”
此时此刻,顾玖真是恨死了宁王。
王府不缺那九千两。
宁王偏偏玩套路,让人掉包箱子里的银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难道是冲着她来的?
还是冲着顾大人而去?
亦或是调戏户部?
一边主动还债,一边又耍小把戏。将之前积攒的好感,全都败光了。
真不怕陛下问罪?
宁王绝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人,王府也没有穷到九千两都拿不出来。宁王犯不着为了九千两就败坏自己的名声。
他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恶心人?
顾玖厉声说道:“随我去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