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来了。
只是这次说得很是隐晦。
“前些日子听见三叔想同你做亲家,说起来芷音年纪也不算小了,京里的贵女这等年纪差不多已经开始挑了,你心里可有个主意?”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不自在,甄应嘉听出来了,心想这人平日里看着成熟稳重的可靠样子,说话也都是直来直去的,怎么一喝了酒竟然将自信陪着酒一起吃了不成?
他睨了康和一眼,“还不着急,怎么也得多留她两年。”甄应嘉故意只说了半句,分毫不提三皇子,而且这个理由适用于任何来提亲的人。
康和当然是不满意的了,急忙道:“芷音在我母亲宫里住了良久,人我也见过,很是得体稳重,我知道京里都说什么丧母长女之类的话,你等我……我给她找个好人家。”
甄应嘉自然是不急的,只是看了康和这番着急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道:“她自然是等得起的。”说完脸色一正,也不再逗弄康和,道:“我倒是不愿她与皇家之人成亲的,更别提三皇子别有用心了。”
康和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头半句上,不愿与皇家之人成亲。他被酒水糊弄的有点晕乎的脑子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甄应嘉和自己了。
他脑子一热,道:“我呢?”
甄应嘉看着他眼神已经有点迷茫了,不由得笑道:“你?你想娶我女儿不成?那你可有的等了。”
“不是!”康和急忙反驳,脑袋摇得飞快,“我是说咱俩。”
甄应嘉心里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嘴上却道:“我们两个?”故意顿了顿,“我记得你说过——”又是一顿。
康和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飞到了何处。
“我们两个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啊。”甄应嘉翻出当日康和的话来,说完便站起身来,看着坐在那里一脸呆滞的康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夜深了,水面湿寒,我已叫人用炭火烤了被褥,洗漱完便休息吧。”
说着甄应嘉便甩甩袖子,一点不犹豫走了,康和坐在哪儿一脸的后悔,恨不得回到当日,把那个说做兄弟的自己扇死。
第二日康和酒醒,借着酒劲儿的那点胆量自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况且看着甄应嘉形容举止同往常一样,一点异常都没有,越发的不敢提这事儿了。
于是这剩下的日子,便在甄应嘉的明知不说,和康和的忐忑中度过了。
路上走了二十余天便又回到金陵。
皇帝的明旨早已发到此处,两人是借着修行宫的由头来的,圣旨上也说了不得劳师动众,不叫当地官员摆宴席接待等等。
只是来了一个钦差大臣,还是个比较受皇帝喜欢的钦差大臣,关键的时候可能比巡抚都厉害,所以这迎接一番还是要的。
况且随行的还有个皇长孙呢,虽然这皇长孙现在的情况稍显尴尬,众人在情况未明之前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来了。
甄应嘉想了想,跟在康和身后半步,两人船舱。
码头上不少官员,前头三个看官服就能看出来。
府尹、知府,还有总兵。
巡抚没来,毕竟巡抚是个正二品的官儿,比甄应嘉高了不少。钦差大臣是没什么品级的,-至于他明面上的翰林院编纂,跟正二品一比,就什么都不剩了。
这三位里头有个熟人,就是早先跟甄应嘉一起回京的贾雨村,现在的知府。不过金陵城里有个有名的官儿也没来,就是现任的巡盐御史林如海。
甄应嘉注意到了这一点。
下头的官员见人出来了,贾雨村这个不上不下的官员两步上前拱手,冲着前头的康和行了一礼,道:“臣等恭迎皇长孙殿下和钦差大臣。”
康和也没笑,反而皱了皱眉头,道:“烦劳各位大人,只是临行前皇祖父三令五申不叫劳动各位大人,这……”
贾雨村笑了笑,道:“殿下跟钦差大人来是为了这行宫,修整行宫还是需要壮丁,也需要我等地方官员协调,本就是我等分内的事情。”
康和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贾雨村笑道:“臣等已经备了简单的饭食,驿站也已经备好,这便给两位带路。”
“不用。”康和摇了摇头,道:“住在驿站很是不方便,甄大人本就是本地人士,我与他已经说好了,这次借住在他家里。”
康和一脸嫌弃驿站住得不贴心的表情。
贾雨村一愣,这等事情他已经预料到了,不过……想起王子腾的吩咐,正想说什么,康和已经两步下了船,回头跟甄应嘉道,语气还很是生硬,“你家里的马车呢?坐了快一个月的船,身上都僵硬了,先去好好洗洗才是。”
毕竟是皇帝家里的人,这话说出来下头没一个人敢反驳的。
贾雨村回头看了看府尹,府尹笑道:“是该好好歇歇。驿站毕竟不如甄大人家里舒服,伺候的人也都是笨手笨脚的,还是住甄大人家里好。”
说完,康和冲着两人点了点头,不耐烦等在一边,见此场景,几人也不敢跟甄应嘉多说什么话,打了招呼便送两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