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冲刷着掩埋他的泥土,却冲不走他积淀在心底的灰尘。
“扁雀你的手稿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的放在一个地方?东一张西一张,也不怕自己搞忘了地方,”貂蝉最近脸上笑容多了许多,虽然她因异能被夺,这一年以来身形日渐消瘦。
扁鹊飘飞的思绪被打断。
“你心情似乎还不错?”扁鹊唇角微扬,虽然貂蝉状态时好时坏,但她好像心情挺愉悦的样子。
“嗯,找回些有意思的记忆。”貂蝉笑意更显,手上帮着整理扁鹊的实验手稿。
记忆里扁鹊从未看见过貂蝉露出这样的笑容。
“倚梦楼一别,你还好吗?”扁鹊看着貂蝉纯粹的笑下意识问出口。
话一出口扁鹊脸上跟触犯了禁忌般。
貂蝉却不在乎,“之前每天我都在想,无尽的舞,何日方休。我的手上沾了太多鲜血,偏偏只有那些溅到我身上的短暂温热才能让我感受到什么是生命,可惜的是,这也意味着生命的终止。”
貂蝉随手拈出一朵粉色花朵,面带病色更显娇怜。
“曾经我恨死了这朵花,它将我囚禁在猩血之中,囚禁在倚梦楼的舞步里,囚禁在永无止境的杀戮里,花不败我不死。”
“跟着井儿跳过前所未见的舞种,宰过狼人,杀过丧尸,现在想想,人生还是有很多盼头的。”
貂蝉露出放松的笑。
扁鹊低头将情绪敛进眼底。
撒谎。
你根本没意识到,你的笑容变了。
现在的笑容,跟当日月下倚梦楼里你说“月下合乐而舞,人生一大幸事,扁鹊,想欣赏妾身的舞姿吗”时的笑意别无二致。
山谷里,几人抬着病入膏肓的伤患在谷中草亭下闲聊。
“唉,这扁鹊神医是不会答应看大哥了。”一人说。
“格老子滴,二哥,你别拦着我,让我一斧子拆了这山谷把那扁鹊绑来得了。”另一个大嗓门直嚷嚷。
“老八,别冲动,现在去找死尸已经来不及了,只求我们今天能够打动神医。”
“刚死不出半天的死尸,妈的上哪儿去找?就这破尸体我们从外面运到山里来也花了三天。”
“靠,大哥也是,那貂蝉破娘们跳舞有个屁好看的,这世人竟说好看,大哥今天要是死了,劳资回去就拆了倚梦楼。”大嗓门吼道。
“你们几个,抬着他进来吧。”求诊的几人说话正起劲,小药童走到几人面前轻飘飘地回了句。
“快快,把大哥跟尸体抬进去!”几人急忙活。
“哎,死尸抬进来干什么,这么简陋的尸体神医看都不会看,别抬进来,想原路返回的就尽管抬。”小药童颇为嫌弃。
几人面面相觑,江湖都说神医扁鹊华佗在世,但有个怪癖,医人可以,死尸来换。
这次竟然不要他们淘来的死尸。
那是扁鹊唯一一次遭逢变故之后没收死尸跟高昂诊金,一切只因貂蝉二字。
病入膏肓的伤患醒后,扁鹊问了几句貂蝉的事情,那人说,如高岭之花,只可观望不可亵渎;又如彼岸妖姬,魅惑多情。
扁鹊苦笑,世人只以为貂蝉天性如此,却不知,那是她被迫杀人的模样。
只因,真正的貂蝉,他看过。
骗人,明明你说自己很好,已经从嗜血的阴影里走出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