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有一道浑厚的嗓音驳斥:“你怎么好意思来说这种话?日前林老元帅收到一封密信,言及莫戾已与东边的杨和部落暗中取得联系,将从后方夹击我军,让我军提前做好防备。虽然那封信来历不明,可老元帅依然做好了安排,命你死守后方防线,以免我军被动。可你为了抢夺战功,竟擅自离开后防,致使杨和部落偷袭成功,我军大败。这一切都是你的责任,你还有什么资格来当主帅?若是能活着回京城,我定要在父皇跟前参你一本!”
“那封信来历不明,我怎知道它是不是匈奴探子故意送来,好分散我军兵力的。若是信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左军和右军失去中军的支持,更要惨败!我自知有罪,这才想要担任主帅将功折罪。再者,这军营里还有谁战功比我更高,资历比我更老,武功比我更强?你若是能找出来一个,我立马退位让贤!”
林老元帅和一众林家儿郎全都战死,军中的确没有比这人更厉害的主将,倒叫反驳他的人无话可说。帐内陷入一片沉默。
林淡站在帐外听了一会儿,见林清追了过来,便压低嗓音问道:“他们说的密信是怎么回事?”
林清露出悲愤的神色,哑声道:“开战之前,祖父曾收到一封密信,说匈奴大军已与杨和部落勾结在一起,要夹击我军。杨和部落位于我军后方,素来为我军提供粮草、战马、净水、盐铁等补给,算是我大魏国的附庸。祖父派了斥候去杨和部落打探情况,虽然没发现疑点,却还是做了一些部署。里面这人是中军主将薛照,受祖父之命坚守东面,以防杨和部落真的打过来。可他好大喜功,不听安排,竟在开战后擅自来了前线,欲与左军和右军抢功,以致于杨和部落偷袭成功,我军溃败。我林家儿郎为了挽回败局,全都战死沙场,他反倒成了军中最有资历的人,此时不抢主帅之位,更待何时?只恨我年龄尚小,又无太多对战经验,服不了众,否则早就用枪挑了他,自己去争主帅了。”
“你不争,我争。”林淡当即走进去,一字一句道:“薛将军,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你是谁,如何进的军营?”众人惊怒不已,连忙叱问。
“我乃林淡,林铁的嫡长女。”林淡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重复道:“薛将军,你方才所言可还算数?”
“什么算不算数?”薛照极想把这女人给绑了,再打上五十军棍撵出去。可她毕竟是林家人,又在林家几乎全都战死的时候赶过来,虽然于礼不合,却情有可原,他非但不能撵人,还得好声好气地对待对方,以免寒了其余将士的心。
镇守此处的军队明为西征军,实则暗地里都管自己叫林家军,可见林家人在军中的威望高到何种程度。他若是想顺利接管这支军队,就必须善待林家后裔。
“你能爬到如此高位,凭的是什么?”林淡又问。
薛照尚未开口,他的心腹便道,“凭的自然是实力。我们将军武功高强,悍勇无匹,放眼望去,军中没有比他更适合担当主帅的人。”
“可他害死了林老元帅!”庄王咬牙切齿地开口。他已经从一个小兵混成了左军副将,此次若非林老元帅拼死救他,他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我承认的确是我失职,可林老元帅会阵亡,难道不是被你拖累的吗?军中死了那么多将领,已是群龙无首,眼下我是唯一一个能扛起战旗的将军,若是把我也处置了,这场仗你们怎么打?谁有那个能力统帅万军?如今你们在这里讨伐我,根本就是本末倒置!”薛照有恃无恐。
林清一会儿看看薛照,一会儿看看庄王,眼里透着恨意。这两人都是害死祖父的凶手,他一个都不会原谅。
其余将领则分成两派,一派支持薛照,一派踌躇不定,仗还没打,气势就先垮了,也不知明天能不能赢。外面那些士兵比他们更颓丧,整个营地都笼罩在浓浓的萎靡之气中。
丁牧杰重生而来,自然知道结局。这场仗最后以惨败告终,除了临阵逃脱的薛照和他的亲兵,其余将士全都阵亡,甚至包括皇帝最宠爱的庄王。大魏国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接连很多年无法振作。然而,薛照逃回去之后却并未受到惩罚,反倒胡编乱造一些话,把战败的罪名都推到林家人头上。反正大家都死了,事实真相已被掩埋,还不是凭他一张嘴随便说?
皇帝仁厚,并未怪罪林家的老弱妇孺,但林家的声誉却毁了个干干净净,这恐怕比杀死他们更令他们难受。而薛照投靠了太子,重又披挂上阵,成了御林军统帅,过得十分风光。若干年后,九皇子为了打击太子,命人翻出林家旧案,这才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哪里配当什么主帅,真正是踏着林家人的尸骨爬上去的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