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四妮,你听爹说,爹真的不行了,这是报应,报应啊,当初在看守所,有人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出来混,是要还的。
我杀了李栓柱,就一定会遭报应,现在,他的魂魄来找我索命了,他就站在你后面……”
“啊!爹,你别吓俺,别吓俺啊……”四妮惊恐起来,来回瞅了瞅,红薯窖的灯光很亮,她什么也看不到。
四妮知道爹发烧,产生了幻觉,看到了李栓柱。
这是张大栓做贼心虚的表现。
张大栓说:“妮儿,你是个好孩子,二狗能娶上你这么个媳妇,咱家祖坟上,冒青烟啊……爹杀了李栓柱……不后悔,真的不后悔,看到你跟二狗这么恩爱……爹高兴,高兴啊。
你去,去把王海亮找来,爹有话……跟他说,他是唯一可以救爹的人……快去。”
四妮一听,赶紧擦擦眼泪,说:“爹,你等着,等着,俺去叫海亮哥,一定把他叫来,你等着俺,别晕啊……”
四妮不敢怠慢,她不知道张大栓有什么话对海亮说。
万一被海亮知道爹还活着,海亮会不会通知公安,爹会不会被抓?会不会死?
那这个家咋办?
四妮顾不得考虑这些,赶紧爬上红薯窖,上面入口的盖子也来不及盖好,风风火火走出了家门。
来到王海亮的家门口,她发现院门没有上闩,知道海亮还没有睡。
玉珠已经刷了碗筷,在灯下备课。王海亮在炕上看书。
最近的王海亮非常忙,忙的屁也懒得放一个。
工厂新开,产品刚刚上市,厂子的效益不是很好。
购买机器的贷款需要偿还,上千工人的工资需要发,再加上柳编队,药材队,跟运输队的那些事,忙的他焦头烂额。
也就每天下班,躺炕上的时候,他才可以喘口气。
白天在厂子里忙活,夜里玉珠又缠着他不放,都要把男人给抽空了。
王海亮精疲力尽。
但是每天看书成为了他的习惯。
他是农民,文化程度不高,一直在学习,学习工商管理,学习各种先进的经验。
人必须要增加精神食粮,不断进取,要不然就会落后,厂子的管理就会出现混乱。
四妮进门以后,收敛了自己的惊慌,抬手撩了一下前额的秀发,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再镇定一些,脸上展出一丝笑意,不温不火说:“海亮哥,你能不能到俺家走一趟?”
王海亮赶紧放下书本,问道:“四妮,你有啥事?”
四妮说:“海亮哥,俺婆……病了,在发烧……”
面对玉珠,四妮不敢把请海亮为张大栓治病的事情说出来,只能说是婆婆病了。
“大栓婶,她啥病?”
四妮说:“俺婆……发烧了,说是见到了鬼,看到了……李栓柱的鬼魂!”
王海亮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病人都这样,发烧以后,脑子被烧糊涂,出现了幻觉。
他不敢怠慢,一下子抓起了家里的医药箱,说:“走,我跟你去看看。”
他扯起四妮的手,拉着女人走出了家门。
王海亮是小神医,而且医术非常高,但他一般不跟人看病。
因为他现在是企业家,是厂长,要管理工厂的运作,上千口子人的吃饭问题,根本就顾不得小中医这个职业了。
村子里的人看病,一般找的是他的爹老子王庆祥。
事态紧急的时候,王海亮不得不亲自出马。
现在就是事态紧急的时候,救人的事情刻不容缓。
所以海亮顾不得一身疲惫,跟着四妮风风火火赶到了二狗的家。
来到家门口,四妮打开了家门。没有领着海亮走进北屋,反而拉着男人来到了红薯井的旁边。
王海亮有点纳闷,问道:“四妮,大栓婶不住屋子?怎么这儿是红薯窖?”
四妮眨巴一下眼,微微一笑,眼神里充满神秘:“海亮哥,你进去吧,进去就知道了。”
王海亮闷的不行,也迷惑不解。
这时候,四妮腰身一弯,头前带路,第一个下去了红薯窖。
红薯窖里的电灯照得很亮,里面的墙壁刷了白灰粉,一点也不黑暗。
影影绰绰,海亮看见里面有张床,床上躺着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人。
海亮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四妮下到了红薯窖。
椅子上的老人一动不动,脸上展出了微笑,说:“海亮……你来了?”
王海亮不认识他,四个月的时间,张大栓彻底变了样子。
他的头发全白了,胡子也全白了。身上的皮肤也苍白晶莹,近乎透明。
他仔细瞅了瞅,面熟,可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张大栓说:“海亮……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张大栓啊……”
“我靠!”王海亮吓出一身冷汗,惊叫道:“大栓叔,你……怎么还活着,你不会是个鬼吧?”
张大栓的笑容还是那么慈祥,跟他从前的凶狠样子截然不同。
他竟然显出一身的道骨仙风,好像一个隐居深山的神仙踏云而来。
他上身的褂子跟下面的裤子也是白的,猛一看,很像传说中的白玉老公。
这老头很干净,看得出,四妮很孝顺,把张大栓照顾得体贴入微。
王海亮说:“大栓叔,你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竟然还活着,真是奇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