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老神棍先是挺胸抬头,最后一句就如同泻了气的皮球,尴尬的一笑,道:“依老道来看,要想绊倒这郭龙王,有上中下三策。”
“下策便是江湖事、江湖了,以那淮河龙王招牌为底,扯旗帜、坐码头,外交强援,许以重利,请江浙各地码头漕帮打家助力,内则交好扬州城里,被郭通击溃的败兵剩勇,挑拨离间,找那位良夫人发动黑白人脉,当初那郭通如何做法,我们便如何做,最后找机会埋伏,用火铳爆了这厮。”
“中策呢?”
“中策便是双管齐下,一方面用江湖手段,外交强援,对内策反,趁郭通坐龙王不足数月,立足未稳之际,尽卖扬州漕运之利,以毒攻毒。”
“另一方面借官面刀子杀人,郭通从底层打仔出头,所犯之罪罄竹难书,杀人害命、私立牙行、勾结水匪、挟持官府等等等等,只要想查,总能查到点东西,知府大人恶其久已,必借此发作,两管齐下,他跟咱们打,咱们就告他杀人害命,衙门里派人抓个干净;不跟咱们打,咱们就断其手足,一个码头一个码头的扫过去,堕他的威风,灭他的士气,逼他不得不反,最后借助大人镇魔校尉之职,伪造对方勾结反贼的证据,请上峰出马,暴他个后庭花!”
李达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老神棍不愧是做过高官小秘的老货,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他之前想的就是对方口中的中策,就欺负对方上面没有人,但没想到被对方一语道来。
老而不死是谓贼,这老神棍的确是够贼的。
“假如用这二法,有多大把握赢?”
“用下策法,不足一成,用中策法,不足三成,”老神棍老眼微眯,说出了个令人惊讶的数字。
“那还有上策呢?”李达抿了抿嘴,问道。
当初他刚来下了码头,准备开始用中策法时,许久不见的老神棍突然窜了出来,他本来不想理这个猪队友,但对方神神秘秘的告诉他,自己有绝对的把握,能助他成事。
虽然只说了一半,但这计划的确是精彩,远比他想的要好。
李达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啊。
“杀人、诛心,这一次,我们不杀人,只诛心!”老神棍两眼精光暴涨,若不是长的实在寒颤了点,插根鸡毛扇就可以装诸葛了。
“孔明先生,请说出你的观点,”李达拱手道。
“第一招,直指要害,踩了他的洪门招牌!”
漕帮洪门,可以说是郭通的龙王根基,只要有它在,李达的一切手段,都要减去九成威力。
“怎么踩?”
“当然是用脚踩!”
……
翌日,郭府,十几匹高头大马直接从停在了门口,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大胡子武将,一身铁甲,马上面挂着根一丈多的硬槊。
沙场上的常识,用枪的不一定是高手,但用槊的,一定不是菜鸡。
因为槊沉、槊重、槊难使,最重要的是,槊贵!
氪金玩家怎么可能是弱鸡呢。
大门打开,郭通一脸古怪的走了出来,犹豫了下,尊称道:“何将军。”
来人他没见过面,但他知道对方的名头,由当年国姓爷麾下铁人军的老底子组建,如今江北大营的一员中层兵官。
二人一个是吃江湖饭的,一个是吃行伍饭的,论拳术,肯定是郭通厉害,但论地位,却是对方略高过一头。
更关键是,二人八字搭不到一撇去啊。
“我爷爷是洪门人,台湾明远堂里有他的名字,天佑洪时代,奉命在江苏保山开过堂口,我也是洪门子弟,我问你,你凭什么开的这堂口?”
郭通心定了定,道:“汉留王姓一支做的担保,虽不入明远堂,但也是当初名正言顺的洪家场子。”
“皇明复立,各地堂口早已不开多年,你凭什么立的堂口!”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语气,郭通脸一黑,道:“此事不需外人知道。”
“呵,汉留十八姓,我家也算是其中半支,你说不出门道来,便跟我去四九城八大胡同总堂口对峙去,可不能谁家的阿猫阿狗,都随便顶着我洪门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