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则,他还得多谢沈婠,如果不是她,沈春江还要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杨岚就不会那么轻易松口答应跟他回京平。
最后,如果宁城没了沈婠,杨岚还会想要离开吗?
所以,即便他有办法对付沈婠,在杨岚的柔情攻势下,也从未答应出手帮忙。
一个人存在,必然有他存在的价值。
恰好沈婠的某些做法遂了严恪的心意,因此,他并不介意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好了,气多伤身。”严恪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长臂横亘而过,圈住杨岚肩头。
而这个动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迫使杨岚站直,双眼平视前方。
察觉到男人的强势,杨岚心下微凛,顺从地抹掉眼角湿润,不再哭哭啼啼,变得平静。
而沈如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母亲身边多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光看外表无法分辨出年龄,因为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与这份年轻不符的深沉与稳重,尤其那双眼睛,仿佛看遍万物、阅历无数,只一眼便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逼视。
“他……”
“这是你严叔叔。”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杨岚便打断她,脱开严恪的怀抱,握住了沈如的手,兀自用力。
沈如心思百转,再结合手上明显带着暗示意味的力道,还有什么不明白?
杨岚在沈春江死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迅速找好了下家。
而且这个男人一看就不简单,无论外貌气质,还是表情神态,远非她沈春江那种低端档次所能及。
沈如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种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权捍霆!
“……严叔叔。”她垂眸敛目,低声开口。
这一声算是默认了他和杨岚之间的关系。
严恪面色稍缓,难得扯开一抹笑,虽然不见得有多热情,但也绝不失礼。
便是这浅浅一撩唇角,在周围亲信看来也实属罕见。
家主为这个姓杨的女人已经破例太多,莫不是真应了那句“家花不如野花艳”?
家里的肉好不好吃无所谓,外面的屎没见过也觉得香。
杨岚:“我们去了京平,人生地不熟,往后就要靠你严叔叔看顾了。”
沈如听懂了,深呼吸,朝严恪靠近半步,这是个表现亲近的动作:“那就……麻烦严叔叔了。”
“应该的。”不愧是母女俩,都这么识趣。
扣扣扣——
有人敲门。
“进来。”
黑衣保镖入内:“先生,可以准备登机了。”
当一架私人飞机划过天空,朝北方而去,对机场脚步匆匆的旅客来说稀松平常,甚至都不会有人关注到,但对有些人而言却代表着新的开始和新的征程。
杨岚侧头,视线穿过窗户,悠悠投向远处——
曾经,她安于现状,一心以为坐稳“沈夫人”的位子,就能荣华一生,富贵到死。
沈婠的出现给了她当头一棒,这一棒下去还不够,最后还打得她遍体鳞伤。
如今,她只能重头再来。
曾经的杨岚死了,现在的杨岚早已脱胎换骨。
如果……她能在京平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来,那么未来终有一天,她会把遭受的一切全部还给沈婠!
全部!
……
东篱山庄,书房。
偌大的空间,因为太过安静,甚至能够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楚遇江垂手而立,低眉敛目。
沈婠端坐书桌之后,一向沉静面庞带着一丝隐忍,像一座压抑的火山,上面还覆盖着冰川。
终于——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这层流于表面的隐忍终于出现了裂痕,再也维持不住,全线崩溃。
哗啦——
桌上所有文件被沈婠通通扫落在地,她像个疯子,又像个泼妇。
只有楚遇江看得心酸,因为他理解那种无处发泄的焦虑。
------题外话------
曾经的杨岚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钮祜禄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