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门,被直接踹倒在地。
震得一声巨响。
顾世藩已经拔了腰间的木仓,后面的人也紧跟着进来。
等看清屋里的景象,众人动作一僵,表情微妙地看向顾世藩。
“大帅,这......”
顾世藩也愣了一瞬,手里把玩着木仓,打量着屋内的几人。
穿着戏服的男子,脸上并没有涂抹油彩,干干净净地露出他本来面容。
同样穿着戏服的小姑娘,正在他的指导下,旋身,侧首......
这么正经的场面,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唯一让众人意外的,大概是未带戏妆的长殷先生,竟是如此的好看。
道一声神仙也不为过。
对突然闯入小楼的顾世藩等人,沈暮年和顾遥两人,连动作都未曾顿一顿,丝毫没被惊扰到。
正在沏茶的阿梅,手一停,忙退到一旁。
倒是坐在下方的陆海棠,发出一声惊呼,有些慌张地唤道:
“大帅,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哟,又在这儿看戏呢?”
顾世藩语气有些冷,脸上的凶恶表情,还没散去。
他抬手拉过一把椅子,重重地放在她旁边。
“是啊,十一又新学了曲目,让我来看看......”
陆海棠看着顾世藩手里的木仓,有些心惊肉跳。
再一转头,看到后面跟进来的人,这些人突然进来不说,还暗暗将他们围在了屋里。
心里直觉,怕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哑巴学唱戏,还真是稀奇......”
顾世藩把木仓往桌上一拍,冲着旁若无人练身法的两人招手:
“行了,先打住。”
沈暮年停了下来,顾遥也顺势站好,低下头作怯弱状。
“长殷先生最近日日来我府上,还要教我这哑巴女儿唱戏......倒真是人美....心善啊。”
顾世藩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目光落在男子那张过分出众的脸上,语气便放轻了几分。
沈暮年垂眸,不紧不慢地回道:“十一小姐很有天赋,倒是沈某教晚了些。”
“呵,本帅怎么觉得是这个师父选得好......”
顾世藩说着,像是突然兴起,往椅子上一坐。
二郎腿一翘,点燃了一根烟。
看向沈暮年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自从上次本帅过生听你唱了一回,你这日日来我府上,这么久我倒是没听过第二回戏。”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搁这儿给我唱一出?”
明显带着侮辱人的意味。
沈暮年眸光动了动,刚要开口,便感觉到一双手悄悄扯住了他的衣袖。
他转头,看到少女紧张地看着他,冲着他摇头。
“没事,正好要教你新的曲目。”
沈暮年声音低缓,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以示安抚。
顾遥便低头,走到下方最边上的椅子上坐好。
阿梅守在她旁边,小声道:
“十一小姐,我方才....看到七姨太在外头,咱们的院子也都被人围了....只怕他们来者不善。”
阿梅忧心忡忡。
顾遥笑了笑,指了指沈暮年,示意她好好听戏。
平日里,众人见到的都是画了戏妆的长殷先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以本来面容唱戏。
没有锣鼓敲点,也无浓妆墨彩。
但男子持袖,眼眸微抬,一开嗓,便足以勾人心魂,尽数入戏。
众人听得他唱: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一曲终了。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明明只有他一人,却似有千军万马般的豪气难消。
顾世藩这个别着枪杆子半生的人,都被震了一瞬。
番王小丑......像是在讥讽他?
但沈暮年唱完,便冲他点点头,礼貌又疏离。
倒是让顾世藩觉得,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