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这种情境下再见,着实是倍感唏嘘。
钱清怡瘦了一圈,憔悴得很,原本黯淡的眼在见着傅瑶之后却多了些光彩,哽咽道:“阿瑶,你能不能帮帮我?”
傅瑶是个格外心软的人,也见不得旁人哭,险些就要应了下来,但好在还有些许理智牵着:“清怡,你先不要着急,将话说清楚。若是我能帮得上忙,自然是会帮的。”
说着,又递了帕子过去给她拭泪。
钱清怡像是压抑了许久,如今一哭起来便止不住了,断断续续地讲着来意。
那日禁军一番搜家之后,钱大人便被关进了天牢审了许久,今日一早出了判决的消息,说是要秋后处斩。
钱清怡攥着傅瑶的衣袖,哀求道:“阿瑶,这事是谢太傅的意思,你能不能帮我去求求情,让他放过我爹。哪怕是流放,又或是罚别的,好歹留他一条命在……”
傅瑶曾见过那位钱大人,是个看起来很和蔼敦厚的人,原本以为他兴许是犯了什么事,可能官职保不住了,却没料到竟然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钱清怡知道傅瑶素来心软,如今也顾不得什么,顺势便要跪下来:“阿瑶,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不要这样,”傅瑶连忙起身想要将人给扶起来,见她执意不肯,无奈道,“清怡,你为何觉着他会听我的话呢?我与他虽为名义上的夫妻,可这亲事不是他求来的,他也压根不在乎我……”
这些日子以来,谢迟对她跟对这院中的婢女没多大区别。
如今这求情的事,傅瑶不用去试,就知道谢迟绝对不可能听她的。
可钱清怡却压根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就像是落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怎么都不愿松开,只会反复哀求。
傅瑶只觉着头都大了,可偏偏她这个人心软嘴也软,压根说不出什么强硬的话来,就这么僵持在了这里。
正为难着,恰有侍女进门来传话:“太傅被扰了清净,遣奴婢来问一句,这是在做什么?”
这么一句比傅瑶方才那百句解释都有用,钱清怡像是被人给掐了嗓子似的,立时安静下来。傅瑶额上出了层细汗,连忙趁机令人将钱清怡给扶了起来。
“我会试着帮你去问问,但你不要抱任何期待,”傅瑶叹了口气,“他真的不会在意我如何的。”
傅瑶花了好大的功夫安抚了钱清怡,等到她离开之后,兀自发起愁来。
她并不敢到谢迟面前问东问西,可偏偏又已经答应了下来,总不能食言而肥,一时间可谓是纠结得很。
侍女们将她的东西都搬回正房,可傅瑶却在书房磨磨蹭蹭许久,一直到晚间方才硬着头皮往内室去了。
谢迟在床边看书,一旁的小几上放着刚喝完的药碗,散着苦意。
他只穿了单薄的中衣,领口微微散着,一眼便能看见锁骨,有一缕散发落入其中,凌乱但却好看。
傅瑶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等到谢迟抬眼看过来后,方才小步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在谢迟身旁坐下了。
谢迟知道白日里的事情,一看傅瑶这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却并没开口,而是由着她在那里纠结为难。
“我想问你一桩事……”傅瑶颤颤巍巍地开口,总觉着谢迟看过来那个目光,仿佛下一刻就要让她回书房去睡似的,“钱大人是犯了大错吗?”
“是。”谢迟的目光牢牢地定在她身上,想看看她是怎么求情的。
傅瑶被他看得心跳都快了许多,强作镇定道:“他非死不可吗?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她白日里曾经试图问过钱清怡,想知道钱大人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但钱清怡却只顾着哭,并没同她讲明白。以至于她如今在谢迟面前没有半点底气,心虚得厉害。
谢迟又道:“没有。”
“我知道了。”傅瑶垂首道。
谢迟盯着她看了会儿:“不继续求情了吗?”
傅瑶摇了摇头,如实道:“我对朝政一窍不通,更不清楚来龙去脉……你既然觉着他是罪有应得,那我就信你,不会指手画脚。”
谢迟对她这回答很是意外,如有所思道:“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他原以为,傅瑶这是对自己不满,但眼下看来仿佛并不是。
“清怡八成会怨我的。”傅瑶叹了口气。
她心中很清楚,就算自己已经反复解释过,也让钱清怡不要抱任何期待,但只要这件事情没能办成,钱清怡心中必然是会怨她的。
这是人之常情。
“那也没办法,”谢迟将手中的书扔到了一旁,话音里竟带了些笑意,“谁让你嫁给了我呢?”
他声名狼藉,千夫所指,当了他谢迟的夫人,自然也是要随着一同“受过”的。他并没心疼傅瑶,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愉悦。
这笑里带了些扭曲的恶意,傅瑶觉察到了,但却没恼,而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凑近了些:“旁人误会也无妨,但你是不是应当待我好些,当做弥补呢?”
两人之间离的很近,鼻尖若有似无地蹭了下,唇间也只差了一寸的距离,呼吸可闻。谢迟甚至能嗅到她身上隐约传来的幽香,僵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