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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凤舞了解他的心情,也没有出声催他。青儿收了人家几十两的银子,也不好马上撵人,反而给他们上了壶茶。
行晔静静地坐着,直到外头响起常先生的声音:“青儿!怎么还不送客?”
青儿刚刚藏了银子回来,听到师父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为难地看着缪凤舞:“少夫人,你看……是你们非要我说的,讲出来了,你家相公又这样……”
缪凤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伸手碰了碰行晔的胳膊,小声唤他:“相公……相公,人家常先生不留饭的,我们回去吧。”
行晔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站起了身,往屋外走去。缪凤舞扶着他,茂春跟在身后,三个人出了医圣家的院子,坐上了马车,回五龙山行宫去了。
一路上行晔都默不作声,回到行宫后,他一个人去了盘龙殿。缪凤舞知道他伤心,吩咐茂春照顾好他,她自己向太后回话去了。
太后一觉醒来,得知皇上带着德妃下山去了,只道是他们微服去民间游玩。鉴于上元节的那一次教训,太后非常担心,一下午都不安。
此时见缪凤舞一个人进来了,焦急地问道:“皇上呢?”
“启奏太后,皇上下午玩得有点儿过,累着了,先回盘龙殿歇息了。他要臣妾代为向太后道晚安,说他明儿一早起床,来陪太后说话儿。”缪凤舞掩饰道。
太后也不疑有他,只是责怪道:“皇上也不是小孩子,怎的这么任性?昨天才查出来你有孕,今儿就下山去玩,出危险了可怎么好?你在皇上的身边,也不劝着他点儿,也跟着胡闹!”
“臣妾知罪,太后教训得是,臣妾以后一定劝着点儿皇上,不会再让太后担心了。”缪凤舞只得赔着不是。
好在她眼下怀着龙胎呢,太后也不敢太动颜色。
从太后那里出来,已经到了晚膳时辰。含香因为没有跟进院子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来的路上,见皇上与德妃都是面色凝重,也就倍加小心起来。
“娘娘,晚膳是在鸣涧宫用吗?”她轻声问。
“我去盘龙殿陪皇上用膳,你不用跟着伺候了,有茂公公在。”缪凤舞吩咐道。
含香有些吃惊,又有些伤神。缪凤舞一向对她信任无间,去了一趟常神医的家里,这一路上也没跟她说一句话。此时就她们主仆二人,缪凤舞也没有向她道明医圣家里发生的事,反而将她支开。
缪凤舞前头往盘龙殿去,含香站在原处,一直看着缪凤舞的身影消失,她才动了一下。低头一看,自己的左手指甲已经把右手的手背掐了清晰的指印来了。
她正待转身,含玉从后头走上来:“含香姐姐,我听说娘娘已经回宫了,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去。这一会儿该是晚膳的时辰,我找来问一问,娘娘可回宫用膳吗?”
含香稍稍地别了一下脸,也不看含玉:“娘娘去盘龙殿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娘娘去盘龙殿了?姐姐怎么不跟着……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含玉转到另一边,看着含香的面容,惊讶地问道。
含香从袖里抽出帕子来,掩了掩口鼻:“前儿上山,受了些风,今儿又坐了一下午的马车,晃得我头晕恶心。娘娘见我不舒服,就吩咐我回宫歇息,盘龙殿那边有茂公公,不碍事的。”
“那姐姐快回去躺一会儿吧。”含玉上前扶住含香,两个人一起回了鸣涧宫。
那天,一直到夜深时分,含香他们三个人也没等到缪凤舞回鸣涧宫。
缪凤舞和行晔用罢晚膳之后,两个人相携着来到浴龙宫,褪尽衣衫之后,共同走进了温泉池中。他们并肩坐在池下的一张汉白玉宽凳上,滑腻而温热的泉水包裹住两个人。
行晔沉默着,缪凤舞看他的脸色,也不好打扰他,只是陪着他静静地坐着。浴龙宫中没有上次二人共浴时那种香艳浓情的场面,只有温泉水从铜制龙头喷子里流撒出来的声音,哗哗地冲着行晔心底的悲伤。
好一会儿,行晔突然身子一沉,将自己整个人浸在了池中。缪凤舞吓了一跳,赶紧也沉下去,去抓行晔的手。
荡漾的泉水中,行晔伸出双臂,圈住了缪凤舞身子,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一直到缪凤舞胸脯开始剧烈起伏,明显气息不够的时候,行晔才带着她“哗”地钻出水面来,将她放在汉白玉宽凳上坐好,将自己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肩之间。
缪凤舞气息喘匀之后,回手搂住行晔的腰,安慰他道:“皇上放心,臣妾有幸得了医圣的秘药,如果这一胎是皇子的话,一定会给皇上添丁加嗣……”
行晔在她的肩上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水呛了嗓子,还是他伤心地流了泪,声音沙沙沉沉的,带着鼻音:“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只是你生的,朕都喜欢。如果是皇子,朕一定会封他为太子,如果是公主,朕就封她为天华公主,跟玉泠地位平齐,只是……”
“皇上,你在担心什么?”缪凤舞觉得他这一下午都黯然伤神,好像并不全是因为以往失去了多少诞下皇子的机会。
行晔听她这样问,抬起头来,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目光中没有了那种帝王的威仪,此时他只是一个心事重重地的男人,在向他心爱的女人寻求慰藉。
缪凤舞看着他软软的眼神,心中揪痛,温柔地问道:“皇上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臣妾吗?臣妾很想替皇上分担一些忧伤,看着皇上这样,臣妾心中很难过。”
行晔深吸一口气,问缪凤舞道:“凤舞,你一定会真心诚意地待我,一生都陪在我的身边对吗?你不会辜负我,你不会让我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对吗?”
缪凤舞眼眶一热,眼泪刷地流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世人的心目中,他如凛凛天神般威武强大,无所不能无所畏惧。
可是又有几个人看得见他心中的脆弱与伤感?在别人窥探不到的某一个心的角落里,他一直就是那个受了伤的少年,盼望着有人抱住他,给他温暖与安慰。
缪凤舞站起身来,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胸前,用她能展现出最大的真诚与爱意,对他轻柔地说道:“当然!只要皇上不嫌弃臣妾,臣妾唯愿一生陪伴在皇上的身边,不离不弃,相亲相爱。臣妾要为皇上生好多好多的孩子,若是皇子……等他们长大了,就让他们去为皇上开疆辟土,助皇上成就英名霸业……如果是公主,封过了天宝、天华,皇上接着封天珍、天珠、天美、天贵……”
行晔被她哄着,心中好过了不少,听她絮叨这些奇怪的封号,扑哧乐了,在她的胸口上轻轻地咬了一口,笑道:“天贵多难听?像一个太监的名字……”
缪凤舞见他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滑下身子偎在他的胸前,手指在他的后背轻轻地抚弄着,撒娇道:“我不管,反正我会生好多的皇子公主,皇上你先把封号都想好了,到时候排不过来,可别怪我闹着要封号。”
她的手指像一条调皮的鱼儿,在行晔的后背上游动着,惹得行晔心痒,一把将她的手抓回来,握紧了:“你别来惹我,你现在怀着龙儿呢,保胎要紧。”
缪凤舞的手指握在他的掌心里,淘气地勾动着,妩媚着冲着行晔笑:“我又没怎么样,是皇上自己把持不住。”
行晔咬牙,正要摁倒她狠亲一通,茂春的声音从帘幔外头传进来:“皇上,德妃娘娘,你们的药都备好了,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