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让你们拿人!又没有让你们伤人!这可怎么好?我的皇孙呀……”
她知道事情闹大了,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
行晔一转身,就看到缪凤舞的身下已经洇出一滩血来。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再抬起眼来,仿佛被地上的那滩血蒙了眼睛,看哪里都是红朦朦的。
他闪身扑过来,从一位侍卫的手中夺过一把剑,朝着马清贵迎头劈了下去。马清贵见一道银光扑面而来,赶紧闪身躲避,将头偏了过去。
只听得“扑哧”一声闷响,是金属撕裂皮肉的声音。
马清贵的右臂像一截破木头,被生生地削了一下来,掉落在地上,手还紧紧地攥着拳头。这位一生纵横内宫的老宦臣瞪着眼睛看躺在地上的自己的手臂,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从他的伤口喷出来一股鲜血来,正溅在了站得最近的太后身上。太后顿时像是被施了妖术一般,高举着双手,生怕碰到胸前温热的血液,白着脸,发出惊恐惨烈的尖叫声,竟一动也不敢动。
说起来话来,其实这都只是一转眼之间发生的事。
行晔丢下剑,冲上去将缪凤舞抱起来,冲着在场的人大吼:“快传太医!”
那些人从惊吓中被吼醒过来,争得往外跑。正在这个时候,茂春赶了过来,一脚踏进屋里,见这种情形,转过头飞身而去。
“都滚出去!若是朕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全部等着陪葬吧!”行晔被一股火蒙了眼睛,依旧在看哪里都像是蒙了一层红纱。
冷嬷嬷赶紧扶抱着已经吓得不会动的太后,往屋外走去。
马清贵的伤口开始痛了起来,死去活来的昏眩着,整张脸都是灰白的颜色,连嘴唇都白了。他的人过去架起他剩下的那一条臂膀,半搂半抱着拖他出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只剩下行晔、缪凤舞、昏到在地上的含香、马清贵的一条手臂以及两滩鲜血。
守疏竹宫的几个宫人站在门外探头往里看,觉得应该进来侍候着,又没有胆量走进来。
行晔将缪凤舞放在床上,见她将头一歪,全然没有知觉的样子,只是一双手还死死地扣在肚子上,任怎么挪动,也不肯移开。
他的心里火烧火燎的,却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等着太医过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茂春抓着今晚当值那位副医正的腰带,拎着就冲进来,往床边一放。
那位老太医这一路被晃得头晕恶心,乍一落了地,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听头顶一声炸吼:“一定要治好贵妃!一定要保住朕的孩子!要是有一个保不住,朕就砍了你这没用的脑袋!”
那老太医吓得一哆嗦,人就精神过来,也顾不得见驾,顾不得礼数,直接就伸手搭上了缪凤舞的脉。他正努力地定下神来,诊查着缪凤舞的脉相,屋外又冲进来一群太医,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
屋子里顿时忙碌起来,有一个年轻的太医见含香还在地上晕着,实在是绊脚,就在她的身上施一针。
含香“嗯”了一声,醒转过来。睁眼就看到屋子里人影乱晃,再定晴一瞧,见自己的主子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地上还有两滩血。
“啊!”含香的惊叫只发出一半的声音,另一半的声音被她自己伸手捂了回去。她顾不上哭,爬起来就跳上床,配合着太医,照顾着缪凤舞。
行晔在绕着桌子打转,不停地问着:“到底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几位老太医会诊过之后,有人开始给缪凤舞施针,有人跑出去熬药。那位被茂春拎来的副医正躬着身子走到行晔跟前儿,小心地说道:“启奏皇上,缪贵妃她……怕是要早产……”
“保不住吗?早产?那孩子会怎么样?”行晔急得拳头都要捏碎了。
副医正听着行晔指关节发出那种咔吧咔吧的声响,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臣等……臣等一定尽力!”
“朕不要听这等鬼话!你只说!贵妃是什么情形?孩子是什么情形?到底保不保得住?”行晔一挥手,袍袖携着劲风从副医正的脸上扫过。
副医正捂着自己的脸,赶紧如实回答:“皇上,贵妃娘娘正在大出血,如若胎儿继续留在娘娘的腹中,怕是娘娘会出现血崩。臣等商议之后,认为应该马上给娘娘用催产的药,将胎儿催生下来,方可保住娘娘的一条命。”
“那孩子呢?”行晔的心跌进了冰窖之中,声音都哑了。
“那个……本来早产的胎儿就极难成活,若是用催产的手段,那么……那么……”副医正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结巴着说不出来。
行晔却听懂了。
缪凤舞在大出血,随时可能血崩。虽是早产,若是她自然地将胎儿分娩出来,那孩子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可是那样的话,她就会因血崩而死。
床上到处是血,触目惊心,正在施救的太医两手也沾满了缪凤舞的血。行晔只觉得那些血全都飞了起来,直冲他的眼睛而来。
他闭了眼,却依旧能见到一片血红。
于是他睁开眼睛,从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一道圣谕:“催产吧……”
“不要……催产……”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却惊了行晔一跳。
他一转头,就见一片红朦之间,缪凤舞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抬起手来,去拔那些刺在她身上的银针:“我不要催产……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身边的太医赶紧抓住缪凤舞的手:“娘娘千万不要动,这些针是止血的,不是催产的。”
缪凤舞这才罢了手,转过头看着行晔,哀求道:“求皇上……让我试一试,否则我……就算活下来了,也一辈子心里不安……”
行晔咬牙看着她,真正恨也不是怨也不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孩子早产是极难活下来的,倒不如留住大人。你休要任性,听太医的!”
缪凤舞一听他这样说,开始激动起来,挣扎着要起来。含香摁住她的肩膀:“娘娘,生死攸关哪,千万不要任性,留得青山在……”
“含香……”缪凤舞其实根本没有力气,含香一摁,她就倒回枕头上了,“含香,你最懂我的心,你不可以跟他们一样,你替我求一求皇上,让我试一试,我要自己生……”
正闹腾的功夫,外头进来了好些人。贤妃康彤云、淑妃蓝惜萍、良妃纪安阳、修媛龚宓以及一些平日与缪凤舞有交情的妃嫔都赶了来。
贤妃见人太多,只带着淑、良二妃和龚宓进了屋,其他人都撵到偏厢等着去了。
缪凤舞一见了康彤云,就像是见了救星一般,伸手够着康彤云:“贤妃姐姐……龚修媛……快替我求一求皇上,让我自己生,千万不要催产……”
两人乍一进屋,就听到这么悚人的话,一时不知所措。茂春在一旁简略的几句话,解释得清楚了,龚宓当即就哭了起来。
康彤云捏了捏龚宓手,示意她安静。然后走到床边:“娘娘,臣妾自然懂得你的心思。只是眼下的情形,大人孩子总要保一个,太医们有把握保住娘娘的性命,却没有把握保住孩子。权衡轻重,娘娘还是配合太医吧,青山长在绿水长流……”
缪凤舞拼命地摇头,哭了起来:“你们都不懂,若是孩子没了,我也不要活了……”
龚宓止不住眼泪,却也上前来劝:“娘娘,求你了,保自己的命吧。孩子没了,皇上已经很伤心了,若是娘娘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皇上如何承受?”
行晔听得心一痛,眼前视物的红色不禁又深了几分。
副医正等得汗都下来了,小声提醒行晔道:“皇上,得赶紧决定呀,否则……想要催产都来不及了……”
缪凤舞此时倒是耳尖得很,一听副医正在催,拼命地挣扎着要起来:“我不要催产,我求求你们……”
她使劲力气地一挣,含香竟一手没摁住,差点儿被她滚下床去。康彤云和龚宓二人惊叫着抢过去,接住了她的身子,才又将她摁回了床上。
行晔眯着眼睛,看眼前的红色深一下浅一下,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在副医正再次开口之前,他闭着眼睛坐到了椅子上,无力地挥了挥手:“弄昏她,催产……”
几位太医听得清楚,却一时束手,为难于该如何把缪凤舞弄昏.副医正想了想,捏起一根银针,小心地凑近缪凤舞,在缪凤舞无助的哭求声中,将银针刺入了她头顶的一处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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