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胆寒,板子别看没打在他们身上,也叫他们一个劲地哆嗦。
一旁的张明义,是真个解气,心中对岳肃是佩服万分。
一顿板子打完,刘胜等人只能趴在地上,连跪都跪不起来。岳肃在上面轻笑一声,问道:“张明仁被打死之后,是何人出首告发。”
张明义答道:“回大人,是草民。次曰天明,草民见兄长一夜未归,嫂子焦急万分,便到刘府打听,结果刘府的人将哥哥的尸体丢出,说哥哥夜入刘宅,被当场打死。小民不信,知兄长白曰里是跟赵五到刘家还钱,就找他寻问,他将事情原委诉与我听,我一怒之下告上县衙。谁知县令大人提审之时,赵五却变了口气,只言未与哥哥去过刘府。”
他说这番话时,岳肃将目光落到赵五的身上,赵五是战战兢兢,脑袋垂的老低。心中盘算,如果大人过问,自己该如何回答。
但他想错了,岳肃并没问他,而是大声说道:“张明仁夜入民宅偷盗,依律并不该死,刘府将其制服,擅自将人打死,理该偿命,判斩监后。关羽、张大、王三小、鲁小明、李进系从犯,刺配辽东充军。周季、武三、杨七、朱小宝知情不举,罪减一等,刺配蓟镇充军。让他们画押。”
见岳肃连问都不问,直接将案子判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傻了眼。尤其是周季、武三、杨七、朱小宝四人,吓得差点没瘫了。心中暗道:“也就收了刘胜十两银子,却落个充军罪名,这哪担得起。刘胜现在反正也判了死刑,还是自求脱身为好。”
想到这里,周季第一个说道:“大人,草民冤枉呀。那天晚上,草民并不在家,第二天早上回来,才听说此事。刘胜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上堂如此回话,还望大人明鉴呀。”
“大人,草民也冤枉啊。那天晚上,刘府并无人登门,是次曰上午,刘胜过来,给我十两银子,上我上堂作证,求大人明察。”……
在周季表明立场之后,武三、杨七、朱小宝为求脱罪,各个说出实话。堂上做伪证,虽说也会判刑,但和充军比起来,可是轻得多。毕竟大家都有家有业,要是充了军,家里可怎么办。要知道,在明代知情不举与窝藏人犯都是重罪,尤其是窝藏人犯,属连坐,等同案犯一起量刑。对于封建时期的这种刑法,岳肃还是很赞同的,因为在现代,许多人都怕惹事上身,有的明知道何人犯法,却不敢举报。有重典限制,知情不举的人相比现代要少得多。
周季等人说出受贿做伪证的实情后,岳肃冷哼一声,说道:“照你们这么说,你们在那天晚上并未看到活着的张明仁,只是被刘胜买通,到衙门做伪证了。”
“是、是……”周季等人赶着答道。
“让他们四个画押。”
行文书办得了吩咐,拿着录好的口供让四人画押。随后岳肃喝道:“刘胜,你私相授受,买通人证,可知是何罪名?本府问你,张明仁到底是怎么死的,若不老实交代,定叫你皮肉受苦!”
周季等人一反水,刘胜现在已是无言以对。张明仁死在他家,仵作也已验尸,是被活活打死,再狡辩也是徒劳,还要受无谓的刑法。当下也不做隐瞒,说出事情,打死张明仁的前因后果与状纸上所写基本相符。
叙述完毕,岳肃令他签字画押,再次问道:“关羽、张大、王三小、鲁小明、李进,刘胜命令你们对张明仁下手时,是谁第一个动的手?”
五人都知道,第一个动手的,估计要被重判,这个时候可不是将哥们义气的时候。张大、王三小、鲁小明、李进,纷纷把手指向关羽,齐声说道:“是他。”
“让他们画押!”
画押完毕,岳肃最后看向赵五,说道:“赵五,你还有什么话说,知情不举,县衙大堂做伪证,可知是什么罪名么?”
前面岳肃一直没提到赵五,他还以为刘胜认罪之后,大人能把他忘了。现在一听到这番话,吓得险些晕过去,带着哭腔说道:“回大人,草民本不想做伪证,只是受了刘胜的恐吓,不敢实话实说,还望大人明鉴。”
“哼!”岳肃大声喝道:“若是世人皆如你一般,胆小怕事、自私自利,那国法何存,天理如何伸张,死去的张明仁要到哪里去讨公道?”
岳肃说完,又道:“让他画押!”
一干人犯全部画押完了,岳肃当即宣判,“刘胜讹诈不遂,打死人命,收买人证,按大明律判斩监候;关羽身为刘府护院头目,带头打死刘胜,依律判斩监候;张大、王三小、鲁小明、李进系打杀刘胜之从犯,相比主犯罪减一等,判充军蓟镇;赵五知情不举,公堂之上做伪证,蒙蔽视听,有碍公允,较主犯罪减一等,判充军辽东;周季、武三、杨七、朱小宝,收受贿赂,当堂做伪证,蒙蔽视听,使好人蒙冤,判罚没所有贿银,另每人罚银二十两充公,杖八十,监禁半年,以儆效尤!”
今天童胄带回这么多人犯,当然引起铜仁城内百姓们的注意,大家纷纷跑到府衙二门看热闹,看到岳肃轻描淡写地了结一桩公案,各个拍手称快,大声喝赞。
坐在堂上下首处的知县顾敏见岳肃把这一桩自己误判的案子轻松断明,换苦主公道,不禁没有丝毫怨气和害怕,反而由衷升起一股敬重之心。暗想,朝廷怪不得派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来当铜仁知府,确是有识人之明,我不如也。
宣判完了,岳肃再次将惊堂木一敲,说道:“将犯人一概收监,退堂!”
然而,他的话刚一落定,却听堂下有一人呼道:“大人且慢退堂!我有要事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