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实习进行了将近一个月时,舒晴因为不适应高原气候,嘴唇也裂口了一个月,每天喝稀饭都会疼得眼泪哗啦啦的。
唇膏和多喝水压根不管用,听本地的老师说,只要在这里生活上几个月,就会适应这种气候,只可惜舒晴待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只能默默地继续忍受下去。
最严重的那几天,舒晴甚至连说话都有困难,一张嘴就会拉动嘴唇上的口子,钻心的疼。
她不是娇气的女孩子,不会因为晒黑了或者吃不好睡不好就抱怨,但是这样的疼痛持续了一个月,她也受不了了。
晚上给顾之打电话的时候,她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了眼,一边说:“……你都不知道,血口子张得很开,都看得见里面血肉模糊的样子……我上课的时候只要一说话,就痛得不行,有时候说上一阵子还会流血……”
人一旦遭遇挫折,就变得娇气起来,特别是心知肚明身边还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我忽然开始后悔当初拒绝辅导员的提议,坚持要来这里了,真的很难受……”她其实压根不是这么想的,却因为对方是顾之而难得地撒起娇来。
顾之安静地听着,最后淡淡地说了句:“舒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去学校之前应该就明白一切不会如你想象得那么简单,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
“所以呢?”舒晴心一凉,静静地看着镜子里那个嘴唇又开始流血的人,忽然觉得这样的回应有点出人意料。
顾之说:“所以不要抱怨,秦可薇也忍下来了,不是吗?”
舒晴从镜子里看了眼趴在床上玩手机的秦可薇,对方的嘴唇好端端的,虽然有些干燥,却并没有倒裂口子的程度。
隔壁班的老师告诉她,这种情况也要因体质而异,可能是她比较不适应这种干燥的气候,而秦可薇的适应能力要好很多。
舒晴忍了忍眼泪,生硬地说:“我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跟你抱怨一下,难道你连这点小事都不允许我诉下苦?你不要老是站在老师的高度来教育我,偶尔安慰我一下会怎么样?”
“舒晴,我没有教育你,只是在跟你陈述事实,不希望你产生后悔或者想放弃的情绪——”
“那就安慰我,安慰就够了,我不需要这些冷漠又高高在上的说教。”舒晴的声音大了点,连续一个月的嘴唇干裂已经让她吃不消了,“疼的是我,之前一直没有抱怨而已,现在只是疼得受不了,所以才找你寻求安慰,你有必再说我一顿吗?”
语气里带着委屈和失望,还有她小小的受挫的自尊。
顾之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说:“你现在情绪不好,就这样,等你想通了我们再说。”
舒晴震惊地消化了片刻这句话,赌气地挂断了手机,把自己狠狠地埋在床上。
秦可薇吓了一跳,坐起身来看她怎么样了,结果却发现她把头埋在被子里,还以为她在哭,赶紧过去安慰她:“怎么了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打个电话就哭了?”
舒晴猛地坐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说:“谁哭了?我就是恨自己看上个冷血无情的人民教师,永远站在道德的高度来教育我,一点也不理会我的心情。”
她哪里是真的为来顶岗而后悔了?不过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疼得束手无策,所以希望他能开口安慰几句罢了,谁知道他会这么冷淡?
这根本不像那个温柔成熟的顾之,她以为他至少会好言宽慰,给她一点信心和坚持下去的勇气。
结果她错了!!!
尔后的两天,她赌气似的没有再给顾之打电话,而出乎意料的是,顾之竟然也没有回她电话。
整整四十八小时,手机屏幕一直黑着,好不容易铃声响了一回,结果却是妈妈打来的。
舒晴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夜里睁着眼睛看着斑驳的天花板,开始问自己,究竟是她太无理取闹,还是顾之太无动于衷。
余治森和秦可薇夜里拖她出去绕操场,高原的夜风呼呼地挂着,温度也很低,三人喝着高逸送来的青稞酒,火辣辣的滋味一路烧到了肚子里。
舒晴恨恨地说:“谁稀罕他的安慰?撒个娇而已,他不是天才吗?不是最会察言观色了吗?凭什么把我偶尔的撒娇当成是抱怨?凭什么把我当做遇到挫折就会哭着叫着要反悔的小孩子?”
余治森想了想,“可能是你平常太man了,没人想象得到你会撒娇。”
秦可薇默默地停下脚步,果不其然,舒晴恶狠狠地掐住了余治森的脖子,“有本事再戳我痛处!”
余治森艰难地指着天上,“喂,流星!”
舒晴看也不看,冷冷地说:“是吗?那我许个愿好了,我希望我的朋友余治森早日入土为安。”
余治森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那我的遗言一定是‘请把舒晴捉来替我陪葬’。”
秦可薇开始没心没肺地笑,舒晴也跟着笑,笑完以后又是一片惆怅。
余治森说,顾之肯定是这两天太忙,哪里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和她闹翻呢?那也太不成熟、太不符合顾老师的风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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