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家里面终于又一个人了，可以睡上自己的小床了，又能准时去学校了。为了增加老师对我的印象，几乎每一门课的老师，我都在下课之后问过一两个问题，法国老师一般是一下课就跑掉了，我还是很积极的抓着机会问上点什么，好在老师都很热情，会很有耐心的在走廊或是办公室向我详细解答的，而我其实也没听太明白老师的解答，但是总还是频频点头表示明白。唉，就是为了混个脸熟，以后考试好说话。

    正常的日子没过几天，有一天在上课，一个陌生号码打到我手机上，看着眼熟，但是手机里也没这个人。我没接，下课后一边往地铁站走，一边按着号码回过去。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我是L呀。

    哪个L？我没听出来，脑袋里搜索了一下也没结果。

    就是卖给你好多东西，微波炉什么的。你不记得了呀。

    记得记得，我想起来了。怎么样，天天在海边看风景了吧？我很奇怪她怎么会打电话给我的。买她东西都快一个月了吧，后来也没和她联系过的呀。

    没有呢，我还在巴黎。听她的声音，很沮丧的样子。我都已经记不太清她的样子了，但印象中她很阳光活泼的呀。赶快做关心状，怎么了，舍不得巴黎呀。

    原来，得知学校录取她的结果，她就一边在巴黎收拾东西，一边在联系那边的朋友帮她找房子，巴黎这边也在找人来顶现在的房子，都等了近一个月，也没收到学校给她的确认信，等她再电话过去时，人家说早就发过来了，注册也结束了，都开学十来天了。由于她没去报到，她的名额就给下面的人顶替掉了。实在没办法，她有周折了半天，又转回巴黎原来的学校继续读了，昨天才把这边学校的手续办好。

    去不成就在巴黎继续呆呗，明年再去。我简单安慰了她一句，还是不明白她打电话给我干吗。

    我现在住在原来的地方。她继续说，有点吞吞吐吐的样子，所以，所以…

    我想她不会是想让我去当她哥，照顾她安慰她的吧？我可没那时间。我等着她往下说。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所以，你能不能把我卖给你的东西都还给我呀？

    我脚真的一软！

    不是钱的问题呀，想想从她家没有电梯的七楼爬了那么多趟，多可怕呀，这要是往回搬，还是往上搬！我断然拒绝了她的要求，说东西都用起来了，已经融入到我那一堆家当里了，都差不多是又破又脏了。

    她一听，也没生气，说我就知道你会拒绝的，亏了我还送了你那么多东西，就那么小气。还把你当我哥一样呢。算了，当我瞎了。挂了！

    我一下就急了，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立刻冲电话里喊起来，别挂别挂。然后好好和她解释了一下说主要是搬起来太麻烦。她说，当时她也是自己一个人用两年的时间一点一点买起来，一个人一样一样搬上七楼的。要是再重新添置，花钱不说，自己一时也搬不动那么多东西呀。

    听她说的那么可怜，我心一软就和她说，算了，东西我都用的那样了，就不退给你了，你自己去买新的，我出三分之一的钱，好吧 ？她想了想说五分之一就行了，我想，你倒还蛮客气的呀，说就这么定了。

    她又补充一句，但是要你帮我去搬。

    我当然不答应了，但是她又说了一句，只要你帮我搬，你可以来我家吃半个月饭。我这么一算，从她家到我家有地铁直达，不用转花不了多长时间，吃半个月饭又省钱，还不用我自己去买去做了。合算！

    说好了，这个周末就去。

    主要的就是微波炉，桌子，椅子，台灯和打印机，其他有的我用不上的小东西，我都可以从我家拿还给她的，说起来不多，周六从早上10点跑到晚上8点多才结束，往她家跑了三趟，好在微波炉是商店送货。

    周六晚上两人都搬的太累，所以没让她在家做饭，就说好周一晚上开始来吃饭。出门前我说今天一共买了一百五十欧吧，我掏出40欧，说不用找了。她累的躺在床上没有动，说谁要你的钱呀，就是想让你陪我买东西而已。你人工费都不止这个价呢，就算我剥削了一下劳动力吧。我想也是呀，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劳动力也是可以算钱的，就心安理得地回家去了。

    天天去上课，晚上回来直接去L家吃饭，这日子过得也真舒坦，最多洗个碗而已。只是L的课比我多一些，回家也比我晚一点，所以经常我是先回家和小K在网上聊几句再去L家吃饭。主要是L从一开始就说把我当作哥了，这个称谓给我的压力很大，一动点邪念，就让人觉得有点不应该。而且她一开始就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了，我就没骗她，还和她聊了很多我和我女朋友的情况，她很有兴趣的听着，觉得我们俩是一对标准好情侣一样，还说一定会监督我，不让我在法国乱来的。

    我也找了个机会问她，我是不是真象她哪个哥？她还不想说，我说我都把老底告诉你了，你还这个样子对我。她才和我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她确实有一个表哥，姑妈家的，长得也不象我，只是说话的声音语气语调都非常象。姑妈姑父当年下乡去了江苏一个小城市，在那里呆了十几年，回北京时就带回才上中学的表哥了。由于是L的爸爸帮忙，姑妈姑父就进了L她爸爸所在的一家大型国企，一直干到前几年双双退休。在一家企业工作，所以住的都是公司房子，他们两家就住在一栋楼的不同单元里，两家人好的和一家人似的，尤其是L家条件比较好，长期以为就很照顾表哥家，两家的小孩子就一直在一起玩了有十年，尤其是L跟着表哥后面跟一群男生在一起疯了很多年，搞成她现在的性格。到了L上初中，她对表哥的感觉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同样是很依赖，但是已经有了点少男少女的青涩朦胧，好在表哥没开窍，总还楼着留短发的表妹当成弟弟看。而等到L上高中，表哥上了大学，假期里两人再见面，L突然发现自己好象对表哥的感觉已经不再象是表哥表妹的了，而在大学里一下长大的表哥也对L有了很特别的眼神。

    眼看一出悲剧上要演时，给L的妈妈看出端倪，和她表哥谈了一次之后，就托在法国工作的朋友帮L办了出国的手续。说到这里时，L还和我很郑重地说，她和表哥连手都没拉过，大人们都太敏感了。我问现在呢，她说她表哥明年都要结婚了，本来两个人什么事也都没发生过，去年回国，两个人还是很好，还和未来的嫂子玩得很好呢。

    因为我是从江苏读的大学，爸爸也是江苏人，和她表哥一样，带同样一点口音的普通话，所以她觉得很象她表哥，只不过她表哥长得很帅就是了。言外之意就是我长得很不帅了。

    话又说回来了，小K给我带来这种做哥哥的责任感之后，一下子就被我这么延续到L身上，所以直到今天，有很多机会，我都没有上过L。当然这是后话了。

    我在L家吃了半个月之后，并没有停下来，我们已经习惯每天下课后给对方发一个短消息，看谁先到家。L的学校在巴黎市中心，回家比较近，但是她的课比较多，平时还有很多小考试，小考试的成绩是加入学期末的考试成绩里的，所以后来经常是我去买了菜去她家一起吃，我只是偶尔烧两个菜。如果有事不去她家吃饭，我就自己在家里下下面条打发了。

    一个人住真的很无聊，尤其象我这样爱说话的人。来法国第一年是在北部，没有什么中国人，所以一年里我打15欧一张的长途电话就打了40多张，都赶得上一张往返机票了。当然多数是打给我女朋友的，现在打的就少多了，经常是我女朋友在网上说我有三五天没打电话了，我才赶快下楼找电话厅打给她。不象现在，家里都装了包月无限打的座机，那时候能装个网络就不错了。

    小K去里昂之后，每天我们基本都会在网上聊聊，一周后，小Q主动把我加入到MSN里了，但是我和她在网上没什么好聊的，打过几次招呼后就把她阻止了。听小K说过，小Q在那里，很受欢迎，不仅每一个中国男孩子对她都不错，也不乏老外追求者。只是他们学校只是一所很一般的商校，与附近的里昂高商比，水平差远了，所以好象没有什么正宗法国人。又不到两周的一天晚上，小K突然和我说，小Q找了个同年级不同班的男朋友，法国人，不过是小时候从阿尔及利亚移民过来的，长得还不错。我说，阿拉伯人多数不是好东西，你不要管她，自己小心一点就行了，千万不要和他多接触。

    小K说我有种族歧视。我说你就看着吧，说实话，也不是阿拉伯没有好人，但是在法国的小阿，坏蛋占多数。别以为上了高商就成文明人了，就象不啃骨头开始吃罐头了一样，终究还是狗。希望这段话没有伤害到和阿拉伯人民有深厚感情的个别中国兄弟。

    之后没有一个星期，小K就说，小Q把那个男朋友带回家了，晚上没有走。我问她，你有没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她说有。看来小Q正在实现她妈妈在国内交办的任务了。我让小K晚上把房间门锁好，洗澡上厕所前也要把门锁好。小K说知道了，但是晚上被吵的都睡不着，都要到一点多钟才安静下来。

    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吃牛羊肉的小阿下面那玩意，骚劲是比较强。不过也正好对上了小Q的胃口了；只怕她还吃不饱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酸的，有点吃不到葡萄的感觉。

    就在小K天天抱怨隔壁动静太大不到一个星期后，小K最新情报说，小Q和那男的分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男女朋友分手的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唯一的后遗症是，没有中国男孩子再去追求小Q了，原因很简单，少有中国男孩子有勇气去找一个有过老外男朋友的女孩子做女朋友。

    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平淡，好在有一个L天天陪我说说话，也没觉得日子太辛苦，只是发现银行帐户里的钱越来越少了，才一年多时间，已经花了近两万欧了，我突然有了一点点危机感，看到其他一些学习不太紧张的朋友都在打工或是赚钱，我也开始留意起来。

    我是没有时间打工的，中餐馆太累，给的钱又不多，法餐也要花很多时间的。最后，我决定提前开始找实习，这样下学期一开始，我就可以实习，还有一些工资可以拿。所以一方面我到处投简历，一面抓紧准备学校的课程，争取上学期把所有课都通过，不用再拖到下学期。

    这时候找实习的人不多，当然，找实习生的公司也不多，我主要都把简历往那些和中国有业务联系的法国公司投，也偶尔投一些做外贸的中国小公司。等了有两周吧，我开始收到面试通知，赶快跑到Zara店里买了一套西装，两百多欧，还是全羊毛的，不比国内贵多少。本来还在犹豫买不买呢，要不就穿一套比较正式的休闲装去算了，结果店里有一对中国小情侣也在挑西装，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实习呀，面试呀的，我才下了决心买的。后来也是，就没穿过几次，以后带回国继续穿吧。

    去面试其实是一件很打击人自信心的事，去了两家，在公司门口还见到了几个来面试的中国人，一聊才发现，要不是什么商学院的，要不是巴黎索邦的，如果不是名校的，那个法语说的我都当是法国人了，要不是学校有规定一定要实习，我真不想去了。面试的法国人一般都很热情客气的样子，也很少问什么专业问题，主要是聊聊天。这两家面试后，很快就收到他们寄过来的信，说是很感谢我对他们公司有兴趣，但是从我的特点看，不适合他们的职位，希望我能找到真正适合的公司等等。

    一共面试了七八次，我发现人才和人渣也就一字之差，虽然都穿着西装。在距第一次面试有一个月后，我终于收到一家中国人开的贸易公司的面试通知了，这是我收到的唯一一个华人公司面试通知。和我的专业比较对口，又是说中文的，我想我和那些名校学生的差距会小一些。一到巴黎歌剧院附近的这家公司门口，就发现了十多个中国学生，一个外国人都没有。前台接待是一个长得还可以的中国女孩子，一边接电话，一边安排大家进去面试，还不停地很有耐心的解答大家的问题。面试顺序是按姓名字母排的，我是倒数第二个，也不急，就在一边听大家向她提问题，也渐渐了解了一些公司情况。他们需要找三个人，两个男的负责和中国的业务，一个女的来接替她，她还有两个月就结束实习了。她的位置需要法语英语流利，但另两个职位对语言要求不是太高的。

    老板是浙江人，胖胖的，就是把江浙一带的东西倒到法国卖，在法国有20年了，做的还不错。其实这种个人公司也没有什么招聘体制的，就看老板心情的，加上他已经面试了十多个人，看得出来有点没劲了。就把说了十几遍的公司情况又说了一遍，让我自我介绍一下再随便说说。

    他又不问什么问题，让我怎么随便说呀，我在国内又没有工作经验，让我吹，你也得给我个话题呀！没办法，我就吹，从小就和我爸一起接触过很多大企业，上大学时还在学校里组织过什么什么活动，和什么什么大公司合作过，和什么什么政府部门接触过，又吹了点我从网上了解到的近期中法贸易的一些情况。他突然问我，你父亲也是做生意的吗，我说不是，在省委什么什么处，他一听，又问，那谁谁谁你认识吗？我说好象听过，是个什么科长吧。他说前年提到某处当副处了，是他一朋友。我说不清楚，不过那个处很肥的呀。

    到这里，我想进这家公司应该没问题了吧，果然没几天，门口接待的女孩子就打电话通知我了。还夸了我几句，说好多有国内工作经验的人都没要。我没好意思说真相，谦虚了一下。

    没有靠真本事找到实习，是我一个很大的遗憾，可是一方面我太懒不想再去找，另一方面也对自己的水平实在是没有信心。我就把这个实习公司定了下来，就等过三个月过去了。本来他们下个月就要人的，前一个实习生这个月就到期了，可我过几个月才有空，就麻烦接待的女孩子和老板商量一下，好在之前那个实习的还想再赚赚钱，也很愿意多做几个月，我这一下子就轻松多了。

    继续在L家蹭饭的日子也是蛮舒服的，不用自己烧，也很少洗碗，但是伙食费支出反而增加了，连L都说我每次买的菜都太多太浪费了，我也发现自己好象开始胖起来了，主要是肚子上的那一圈肥肉明显起来了。后来我们商量了一下，以后如果她到家比我早，我就不过去了，如果我回家早，我去买菜，但是钱她要出一半； 之前我一直不肯收她的钱的。这样一来，我去L家的次数一下就少起来了，除了在网上瞎赚以外，开始有时间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可以为以后做长期打算。

    有一天在香榭丽舍大街的LV门口和一大妈闲聊，她本来想抓我帮她买几个LV包的，说是会给我40欧酬劳。我先是当她骗子，后来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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