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庭消瘦许多,比往日更多了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就连玖茴提起魔界与沙椤葭,也没有引起他什么反应。
他伸手拂过桌面,桌上多了一个红泥小火炉,他把茶壶放到火炉上:“如今宗门的事务,已经尽数交给南砜与诸位长老打理,小友来我这里,恐怕只能喝喝茶,品尝一些茶点。”
玖茴顺手放了一把花生、桂圆还有几个橘子在炉网上:“这么好的红泥火炉,不烤点东西,实在有些浪费。”
“小友是懂得享受生活之人。”步庭看了眼炉网上的这些东西,“小小年纪,有如此心境与修为,修真界未来有你们这等天才,我也放心了。”
“嗯。”祉猷点头:“南砜道友心性清正,宅心仁厚,有他做下一任宗主,仙尊应该也很放心。”
步庭端起茶壶,给两人续上热茶:“南砜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弟子,我自然对他十分放心。玖茴小友,今年快十九了?”
“应该差不多。”玖茴用一根木棍给烤网上的吃食翻了个面:“晚辈无父无母,对出生的日子不清楚。”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步庭看着茶盏中浮浮沉沉的茶梗:“没有八字,推算命理恐不够准确。”
“不准确就不准确吧,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玖茴扒拉出一颗烤得半生不熟的花生,轻轻把它捏开:“就像这颗花生,它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吃掉,被其他动物吃掉,还是被人留下来当种子,但这一切都不影响它的生长。”
“只有戏曲话本中的人物,才会被编撰好固定的命运。”玖茴吃掉花生,又把手伸向橘子:“知道得太多,并不会让我变得更快乐。难道仙尊,更喜欢把所有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步庭反问:“若是能够做到,又有何不可?”
玖茴摇头:“就怕伸手那个瞬间,不是掌握命运,是把命运直接捏死了。”
“大道万千,自在随心。”祉猷见玖茴要去给滚烫的橘子剥皮,率先伸手拿过橘子,剥完皮以后塞到她手里:“若是参不透,又如何真正得道?”
玖茴觉得,祉猷好像在对步庭阴阳怪气的样子哦。
“是吗?”步庭不置可否。
“秋华仙尊修为能超越仙尊你,可能就是因为她看破了红尘大道。”玖茴一脸天真道:“仙尊可以跟秋仙尊多论一论道。”
步庭看着眼前这个纯真的少女:“除夕那夜,秋华离开前,姑娘跟她说了什么?”
“我跟秋仙尊说,甘木若是心怀怨恨,食其果者,便会七窍流血而亡,所以她从没怨过任何人。”玖茴笑眯眯道:“古籍中有载,不死树又名甘木,生于员丘,食其果实可得长生。然甘木乃神树,凡惹其恶,食之必亡。”
步庭端茶的手晃了晃,他怔怔地看着玖茴:“小友年纪轻轻,从何处知道的这些?”
“书上看来的啊。”玖茴疑惑:“《山河字经》中写得明明白白,这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么?”
“你说得对,甘木是心甘情愿赴死。”步庭咳嗽几声,把喉咙间的腥甜硬生生压了下去,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她是自愿的。”
玖茴仿佛看不到他的难过,歪着头问:“仙尊的伤,还治得好吗?”
“天下唯有一人能治。”步庭用手帕捂住嘴,擦去不小心溢出嘴角的血,转身看着玖茴:“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玖茴追问。
步庭笑了笑:“九天宗即将拥有新的宗主,我在这宁静的小院里待着,不是很好?”
“是很好。”祉猷接了一句。
“姑娘可出生于月圆之夜?”步庭突然追问。
玖茴茫然:“仙尊,您忘了,我方才说过,我不记得自己的出身的日子。”
“我乏了。”步庭点了点头:“两位小友自便。”
“晚辈告辞。”玖茴把烤网上自己放的吃食全部装进荷包,起身向步庭告辞。
等两人走到院门口,步庭突然挥袖,一道灵力朝玖茴后心袭去。
玖茴眼睑微动,牵住祉猷的袖子没有松手,眼见这道灵光即将穿进她后背时,一把剑飞过来,替她挡住了这一击。
“师父?!”南砜掐诀收剑回鞘,他闪身挡在玖茴与祉猷面前,不敢置信地看着步庭:“您为何要这样做?”
看到南砜突然出现,步庭眉梢微皱,以他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到南砜的出现。
玖茴满脸茫然地看着南砜,又回头看步庭,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二人对我不尊,言行怪异,我怀疑他们两人被魔魂附体。”步庭淡淡开口:“不过看来是我误会了。”
“仙尊,你偷袭我?”玖茴仿佛才明白过来一般,她看了看南砜,才怒视步庭:“仙尊该不会是因为知道我在魔界见过银籍,便想杀我灭口?”
她震惊地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明白了,你是想替沙椤葭出气!”
在二长老陪同下,刚走到此处的火宗主:“……”
什么?!什么?!
这是他能听到的吗?
“仙尊,晚辈与师弟前来拜访您,是您邀我们吃茶的,怎么就成了我们对您不敬?”玖茴满脸委屈:“若不是南砜出现,你是不是想杀我们灭口?!”
“玖茴小友说笑,那么一道灵力,当真能伤到你?”步庭语气冷淡:“不管你们今日来的用意是什么,都不要拿魔族说事。魔族那些低贱肮脏的东西,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那你为什么要背后伤我?”玖茴才不关心什么魔族,她只关心自己:“我师父都没打过我,仙尊若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小宗门弟子,直言便是,何必假惺惺邀请我们饮茶,转头又这般羞辱我们。”
火宗主惦着脚尖往院子里望了一眼,红泥小火炉上的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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