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安清上一次失控,是在公西子羽的“帮助”里。
他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能够轻而易举地影响着鹿安清对自己身体的操控,这种力量非常可怕,也正是那一日他去拜访太史令这位老师的缘故……
——公西子羽。
鹿安清总算模糊地抓住了重点。
他没再挣扎着浮出海面,而是更深,更加沉地落下去,沉|沦在幽暗、无声的海底。
去抓住那一瞬触须的根源。
鹿安清再度出现在那片雪山。
只是甫一出现,他就察觉到此地与之前截然不同。
原本银装素裹,被素白覆盖的连绵雪山正在不断融化,天地间的澄澈正在被一种灰红色覆盖,变得无比刺目。鹿安清低头看着脚边的湖面,斑驳裂开的镜面分叉出无数的裂痕,好似随时随地都能裂开。
不管公西子羽的意识里到底藏着什么怪物,它都要逃出来了。
湖面下摇曳的巨硕之物仿佛觉察到鹿安清的到来,愈发癫狂地撞上开裂的湖面,每一次撞击,都会有不祥的破碎声响起。
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开裂。
鹿安清:“……”
他原本还想请公西子羽施以援手,如今看着,这位更像是自身难保。
“鹿安清。”
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这片灾难的景象里响起,仿佛还有几分浅浅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
鹿安清:“……你要死了?”
公西子羽:“真是失礼的人呢,我还好端端地活着。”
“你不在思庸宫。”
“我,的确不在思庸宫。”公西子羽温柔地回应着鹿安清,好像他的意识并没有翻山倒海,“你是怎么知道的?”
鹿安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官家派人去找你了。”他说完这话,就后退一步,“抱歉闯入其中,臣告……”
他的话还没说完,两条雪白的绸带飞快地缠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并不大,不是刻意地束缚,只是阻止他离开罢。
“你来寻我,想必是有事要我帮忙,是何事,怎不说来听听?”
明康帝找公西子羽,明显是为了上次启明殿的事情。皇帝很谨慎,也很多疑。当日在场的所有人,肯定都会被明康帝派人一一查过,而公西子羽,是这么多人里,身份最特殊的一个。
他身为废子,那日本不该出现在启明殿。
而以公西子羽的性子,也的确不会出现在那里。
皇太后宠爱他,公西子羽要是真想和太后见面,有种种办法,又怎么会赶去启明殿,偏要在无数使臣的面前露脸?
……要么,公西子羽的能力,远超明康帝所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察觉到了灾祸的存在,那这已经到了皇帝无法控制的地步;要么,便是他另有图谋,欲要在这般重大的场合露面。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对公西子羽很不利。
鹿安清请他帮忙时,未必没想到这点,公西子羽在意识里率性答应时,也未必不知后果。
然前事还未消除影响,后事又再起,对公西子羽定然是件麻烦,更别说,他现在的意识景象简直是翻天覆地,鹿安清自然不愿再谈。
只那两根用雪做的绸带异常灵活,只要鹿安清表露出想要离开的意愿,就会软绵绵地裹住他。
鹿安清不像公西子羽能灵活操控这些物什,常年与灾祸为伍的他,不太擅长这些精细的小东西,一时间也无法顺利离开公西子羽的景象。
僵持了片刻,鹿安清郁郁地说道:“臣遇上了灾祸。”
福灵心至,无需鹿安清多言,公西子羽便道:“还是那一只?”
“……还是那一只。”
公西子羽:“要我做什么?”
鹿安清:“我的感官好像……失控了,就和上次一般。”
公西子羽低低叹息了一声,带着无奈的笑意。
“鹿祝史可当真敏|感。”
鹿安清蹙眉,总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他们同在一片领域里,公西子羽仿佛能敏锐觉察到鹿安清的情绪,含笑说道:“我可不敢,只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些不大好,恐怕无法很好地帮助祝史。”
鹿安清:“公子莫要这般说,是臣贸贸然出现。还是允臣离去,臣另寻办法。”
一贯冷静的鹿安清也有点焦虑,毕竟他是入了意识,又不是死了,外头灾祸的动作,他也是若隐若现有所感觉的。
亵渎,恶意的摩擦,脖颈和胸|前的啃噬,已经足够让他知道,那只灾祸到底要做什么!
“莫急,鹿安清。”公西子羽温柔的嗓音拂去鹿安清的焦虑,“寻常的办法是用不上了,可我也有别的办法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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