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八个月,要说发生了什么大事,莫过于废太子,改立央,及废后一事。当然,早在事发前,但是个明眼人都已经预测到了这个必然。
都说这位爷沉稳儒雅,也只有瞎了眼才看不出他眼中沉寂的悲凉,看不见他日益消瘦的脸颊,连太医院的老资历都指出殿下病根所在,搁谁但凡不是个瞎的,都能晓得,他过的不好。
可,有人在乎吗?
从宿主识海被放出来后,十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郁郁寡欢的年轻人。
这才两年不到的时间就被大刀阔斧里里外外大翻改造的凤槐苑,那棵老槐树竟然被连根拔起,连同那几间小厢房一并给改造成了个人工湖,她找遍了整个深宫都瞧不见当年那只小蠢虎,仅仅一年多,她所在意的神君竟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有着与生母回忆的地方被改得面目全非,能陪他渡过无边寂寞的忠虎也没了,再加上这一两年来被父爱逼得每每走投无路的种种,即便是她并未参与,仅想想,她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墨迹一滴一滴缓缓綴入这白净的宣纸上,蕴开一个个黑点,提笔之人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许久,眉宇微皱。
在他脚下,是满地被揉成团的废纸。
应该是书写又或是画了许久,才折腾了这么一地,较远些有少许的纸团在时间的流淌中缓缓舒展开些许棱角,提笔之人却没有注意到,远处,其中一团宣纸被缓缓摊开,映入眼帘,正是记忆中过去凤槐苑的模样,那间他久住的小厢房,还有一棵老槐树,槐树下有笔墨勾勒的痕迹,似乎是要画一个人,但也就点到为止,再无下文。
再舒展开一团宣纸,那里头依旧还是那棵槐树,可槐树看起来却像是破败的枯枝,天色点缀的浓墨郁郁沉沉,让人看得压抑。
她如是展开第三张、第四张…槐树槐树,万中不离都有那棵早被拔出填湖的槐树。
或许是她代入了情绪,且忘了以往的谨慎,提笔的人曾有一瞬微微侧脸,那一眼是实打实扫到了正被摊开的纸张上的,只是提笔的人未点破,当局的人不自知罢了。
屋外由远及近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步沉而喘,听得出此人体重倒是上去了,独独体魄不健,十四与宿主是有契约关联的,只那脚步声稍稍靠近便清楚来人是宿主特别,一年半前,这‘小公公’也只是有点微胖,如今听这步伐沉得,不难猜出一久不见宿主是如何的喜懒好吃了。
不一会,特别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见屋里没外人,便也不拘礼节,直接大咧咧的一边擦汗一边直朝屋里端放的茶水去,就着杯喝了两盅,这才与她主子说道:“殿下,大事不好了,太子妃跟韩侧妃打起来了,小侧妃去拉劝结果,啧啧,被推挤掉槐池里去了!”说道这她笑了笑,怎么看都像是幸灾乐祸,续道:“小侧妃从池里爬起来,哭着回娘家去告状啦,她爷爷可是位居左相,官压一等…”
“行了,下去准备一下,多带点礼,即刻出宫。”央皱了皱眉,将毛笔放下,虽说侧妃正妃与他不过是一纸婚约的陌路人,往日里只多寒暄两句,各过各的再无瓜葛,但身为皇子,事闹大了损的是皇家的颜面,他不得不管。
“殿下,出宫做什么?”
“去左相家把人接回来。”
“您可是当今太子爷,再说这气又不是你给的,即便是您给的,哪个敢说您不对,殿下!您的身份,纡尊降贵去左相府里不合适吧?”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把地上的纸清扫一下。”,转过身便朝着屋外走去,与假太监擦身而过的瞬间,抿了抿唇,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仔细还是能读出他这一瞬的不悦的,要说一久不见最大的变化,或许是他更善于隐藏自己了。
特别以为殿下是听他的劝打消了念头,便也没再多言,弯身就开始满屋子的拾纸团,瞄见几张摊开的笔墨,上面画着的槐树她认得,瞅了一眼,算着殿下也走远了,便叽咕起来:“不就是一棵老槐树,有什么好的?天天画,再画那槐树精也活不过来来,也不看除妖的人是谁!殿下,你也别怪我狠心,那时候你天天盯着槐树发傻,什么也不做,再放任下去真疯了那我怎么办?这些年我忙里忙外的图个什么?我是为你好。”
不远不近跟在央身后的一抹魂影忽而一怔!
她耳力通达,这番抱怨的话一字不漏的传来,一时间倒是懵了,什么槐树精?什么除妖人?
从话里话外不难听出宿主似乎直接参与了此事,要不也不会说要央别怪她狠心这样的话,十四大致推敲了一条线,就是她沉睡在宿主识海的日子里,央因着环境的压迫有了逃避心理,所以整日忡忡地守在槐树下,而宿主自发补脑,觉得是那棵槐树成精作祟,于是通过点什么手段或办法让皇帝派个所为除妖的大师来,顺带把那晦气的槐树给拔了,换成了人工湖。
逻辑上是行得通的,只是有一点十四不解,因何央会对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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