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可是绕了一圈,她又记起来了:“你不要生气,你也不要生何叶的气,不要让别人把何叶的戏抢了好不好?你回来了我做鹅肝炒饭给你吃……”
她发起酒疯来就是这样胡搅蛮缠,阮少棠告诉自己不要管这个醉酒的疯子说什么。他打断她的絮絮叨叨不停:“瘸着一只脚还做什么,我不吃!”
岑溪愣了一下,下一刻她的眼泪就这样流下来了,也许是她听出来了他声音里的冷漠,也许是她说了太多自己也不知道的话,也许是她的头很痛很痛。她唯一清醒的那一丝意识只知道他不吃她做的鹅肝炒饭,他还在生气,那何叶怎么办?她不知道她还能怎样求他,只有眼泪肆意流淌不停。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阮少棠听着她呜呜咽咽的啼哭,从前她要哭也只是眼泪静静地流淌满脸,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放肆哭出声音来过,还越哭声音越大,从压抑的低泣到嚎啕大哭。她哭得像个孩子,他的耳畔全是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他知道她的脸上现在也都是泪水,那些泪水都是他带来的。即使她已经亲口说出来了,即使知道她给他打电话的目的,即使知道她的哭泣不过是要他屈服,可是他依然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想把电话从耳边拿开,他讨厌她的哭泣,讨厌她总是用眼泪来让他厌恶自己。可是他动不了手,在她一声又一声的嚎啕大哭里,他只能冷冷说:“你哭什么?要是真瘸了,我就养你一辈子。”
半晌后,岑溪抽噎着说:“我不要你养,我自己养自己!”
阮少棠嗤笑一声:“就靠你那个不赚钱的小咖啡馆?”
“我的咖啡馆以后肯定会赚钱的。”
“我说了不会赚钱就不会赚钱。”
“你……你胡说八道!我会赚钱的,赚很多很多的钱,我还要把钱扔到你身上……全都还给你……”
阮少棠无声冷笑,她终于又说出真话了,即使喝醉了,她也念念不忘要把钱还给他,这么多年她在他身边想的念的依然是把钱还给他,然后……他告诉自己没有然后,永远都没有。
他冷冷说:“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告诉你,你那个小咖啡馆永远都不会赚钱的,我保证永远都不会。”
岑溪却已经沉浸在了自己混乱的思绪里,听不清他的话了,就算听清了,她也不会懂他在说什么。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我要把你的钱都还给你……全都还给你……扔在你身上……”
那是她唯一的信念。
阮少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钱也留不住她,只要跟他有关的都是她不喜欢的,他的所有她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想离得远远的。
他麻木地听着她的话,渐渐地耳畔只是一片嗡嗡声,他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不想听。在她嗡嗡不停的声音里,他沉陷进了自己最深切的想望里,记忆像是有自己的脚步,悄无声息地穿越时光隧道带他回到了最初看见她的那一刻。
他又看见了她趴在他的脚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仰起头来看他。
纵然强求亦惘然,他也要留下那双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恍然回过神来时,耳畔嗡嗡不停的重复念叨已经停了下来了,她又在打酒嗝,还伴随着他也听不清的低声喃喃。他无动于衷地听着,她喃喃说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
她睡着了,淡淡的呼吸就在他耳畔,就像是她蜷缩身体睡在他身边一样,很多个夜晚里,他就是听着她的呼吸声沉入睡眠的。他甚至可以想见她因为喝酒而胭红的脸颊,此时她的呼吸也微微带着岁月弥久的酣甜酒香,那么近,可是又那么远。
他静静站在玻璃窗前,从浴室冲出来后一直没擦的头发已经风干了一半,水珠沿着脖子滴落,直淌湿了浴袍的后背,冰凉凉地贴在身上,整个背心里都是冰冷。他记起来他也没擦身体,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擦了也是冷的,就像窗外辉煌璀璨的灯火一样,永远都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