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灯光像一条长长的手臂伸了过来。
即使是一辆破车,也会带来安全的希望,她想。
她不顾一切地疾步走到大道中央,张开双臂,使劲喊叫。
骑车人全神贯注,非常小心地驾驭着摩托,就像驾驭着一条玩劣不堪脾气暴躁的牯牛,使尽全身力气要驯服它。
当摩托绕过一个水坑的时候,骑手突然看见大道上站在一个红衣女子,摩托车一时刹不稳,发出急切的“突突——”声,后车轮翘得老高,整个车身险些随着摩托车的惯性翻了过来。骑车人连忙用身子将车尾压住,可是它还是不住的喘着粗气,像快发火的公狗,把声音压在了喉咙以下的胸腔里。
骑车人停稳车,双脚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使劲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瞧:这是人还是鬼?深山里突然冒出个妖精?
“师傅,搭个车吧,我迷路了。”女子等他停稳了车,低下眉眼,开口轻声说道。
当他弄清站在面前的是人,而不是鬼的时候,有些生气,恼恨地瞪了眼她,但很快掩饰住了内心的紧张,“有你这样吓人的吗?”
“不是,我怕你瞧不见嘛,就……”
“胆够大的嘛!哪里来的?”
“育江师专的,我和同学们摘桂圆走散了,掉队了。”她怯怯地望着他,等着他恩赐地答应。
沉默着,只听见摩托车水箱里沸腾的水渐渐平息下来的悉索声。
“上车吧!”骑车人把摩托车往后退了退,把戴着头盔的脑袋往后一甩,不耐烦地吼了声。因为戴着头盔,他说出的话翁生翁气的,不很真切。
摩托车最近两年才进入农村家庭,她从来没有骑过,她摸索着爬上了摩托车,短小的座椅使她只得紧紧贴着他厚实的背部,双手由于没有抓拿,只得犹疑不定的抱住他壮实的腰杆,这使她产生一种的矛盾和难堪心理:该不该抱呢?不抱,很危险,抱住又有失姑娘的体统。
摩托车怒吼着冲了出去,雨丝更猛烈地刮到秋莎脸上,寒意袭来,她全身颤抖了一下。
崎岖山路颠簸得秋莎的身子和骑手的身子反复碰撞和摩擦,这给了她温暖安全的感觉,特别在这夜黑人静的时刻。
路途很长,路面崎岖,骑手一直高度集中精力驾车,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快到秋莎学校的时候,骑车人终于说话了:“你叔父最近到我们学校考察了干部,我见到了他。”
秋莎心里暗暗吃惊,他怎么认识我叔父呢?
叔父在石江区任过副区长,目前在棠洲县县委工作,平常很少回来,每年过年时才回一次老家,和亲朋好友度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镇上值班的人员和在县里工作的几个老乡有时也会“碰巧”参加,这给闹热的聚会增加了许多欢乐的气氛,按道理说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但他—一个骑摩托车的陌生人,既不是政府工作人员,又没有到我家来过,他怎么知道我叔父?
秋莎感到很纳闷,舌头像被什么东西夹住了,问道:“你,你,你到底是谁哟?”
“我嘛,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在关键的地点和关键的人的面前。大家都在说一句话吗:在正确的时间在正确的地点,就遇到了正确的那个人。”那个穿着雨衣的人自豪地说。
听着这话,秋莎在脑海里迅速地回忆着这语调,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慢慢琢磨着:这语气似曾相识,既陌生,又熟悉,可是她还是想不起在哪里与他打过交道。
他们来到学校大门外,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她跳下了摩托车,车上的人也翻身下来,站定在秋莎面前,他缓缓地取下雨衣和头盔。
细雨仍飘飘洒洒地下个不停,透过漂浮的雨丝,借着路灯的亮光,秋莎终于看清了这个人。
这个骑车人不是别人,正是漆澈。半年不见,他像换了个人样,瘦削的下巴已经长成椭圆形,脸上的肤色变得白净了,一脸的眉清目秀,目光中含着害羞的笑意。
“天呀,原来是你!”秋莎差点跳起来。
漆澈一副英气逼人的模样,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性,虽然反应略显迟钝,但恰恰给人一种质本憨厚的印象。漆澈解释说,去年和她接触的时候,正是他回家收割了稻谷,又患了拉肚子的毛病,所以面黄肌瘦,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