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二为了解除珍珠与朱全路上的寂寞,他吹起笛子尽是轻松好听的。
吹到愉快的时候,珍珠便不住哈哈大笑。
只要珍珠愉快,苏东二便放心了。
山道上,苏东二对朱全道:“找个办法弄来代步的,至少叫你阿姨别同咱们一般辛苦地走路。”
朱全道:“叔叔真体贴阿姨。”
苏东二道:“叔叔也关心你,若非因为你,叔叔怎会来到关外?”
朱全道:“是我一家拖累叔叔了。”
苏东二一笑,道:“初来时,叔叔心中免不了有这种不悦之心,但自从遇上你珍珠阿姨,哈我反而要感谢你们了哈”他仍不住地大笑,更忍不住地抱起身边的珍珠。
珍珠一笑,她温柔地揽紧苏东二,俏嘴在苏东二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苏东二立刻大笑起来。
她对苏东二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朱全笑呵呵地道:“阿姨,阿姨”
珍珠低头道:“阿全,你叫我什么?”
朱全道:“我突然觉得,我在这儿成了你们的多余,我是不该在你们二人身边的。”
苏东二一怔,瞪眼道:“阿全,你想说什么?”
朱全仍在笑,但珍珠开了口:“阿全在说笑了。”
苏东二道:“怎么说?”
珍珠笑道:“阿全以为有了他,你我就诸事不太方便了,尤其是”她温柔地吻了苏东二。
苏东二立刻明白了,他指着前方山道,道:“阿全,你跑到前面去,如果你以为是个多余,就快跑。”
朱全一听还真的跑去,他拔腿就往前面山峰下奔去,口中还大叫:“我不会回头来看的,叔叔。”
朱全已奔出三里外了,山林中,苏东二抱起珍珠坐下来,两个人相互之间对看着。
苏东二不说话,珍珠也不说话。但二人的双手在拉、在握,然后
然后就听珍珠嘤咛一声倒进苏东二的怀抱中了。
苏东二十分轻柔地抚摸着珍珠,他抚摸的手宛似摸在一座温玉美人的身上一般光滑。
珍珠的全身每一个地方都是光滑异常,那种光滑,几乎连一只苍蝇落上去都会滑落掉了。珍珠发出呓语般的声音,听起来又似弱不禁风似的,但她却媚极了。
苏东二就很难忍受珍珠的“温柔”
苏东二在珍珠耳边,道:“走了三天的小路,我冷落你了。”
珍珠道:“三天半了,我的良人啊。”
于是,她往地上铺的毛皮上倒下去,那么美妙地张开双臂,道:“我好累唷。”
苏东二也倒下去了。
两个人立刻拥抱在一起,这光景还真妙,山风不刮了,换来的却是山溪中流水发出的“嘟郎嘟郎”的妙声,几只野鹿也腾跳着发出“妙啊”的尖叫声。
这可真是一曲美妙的乐章,苏大侠可也痛快了。
人间本就是喜怒哀乐处处有,只不过此刻的苏大侠可是处在喜与乐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叫。
那叫声当然是朱全的,只见他站在一块尖崖处直着身子往林中挥手不已。
苏东二拉着珍珠便奔过去了。
苏东二以为什么人追来了,但当他与珍珠到了朱全身边抬头看向山沟时,不由得苏东二欢呼了:“是野马,两匹野马!”
珍珠道:“这是不合群的野马,不容易抓到的。”
苏东二笑了,他取过笛子对朱全道:“你们坐在一边,我把这两匹马召来。”
珍珠笑笑,她拉过朱全并肩坐在石头上。
那苏东二深深地一个呼吸,便把笛子吹奏起来。
笛声十分曼妙悠扬,宛似风吹湖面静波般往山谷下面飘去,听那笛声好令人以为附近就有个十分安全的避难场所,附近有吃不完的粮草。
先是,山谷中两匹正在啃吃青草的健马双双竖起了长长的耳朵,只不过片刻,两匹马便寻声缓缓地往山这面过来了,两匹马好像不由自主了。
这种奇妙的情景,看得朱全与珍珠两人也微笑了。
珍珠拍手低笑道:“来了来了。”
朱全就准备动手去骑上马背制服这两匹马了。
不用他去制服,苏东二缓缓地走向过来的两匹马,他边吹边走。
这时候他那笛声更见曼妙动听,仿佛这世界真的是一片祥和,万物共生而不再彼此存敌意了。于是两匹野马到了苏东二的面前,两匹健马更点着马首蹭着蹄子,就好像大伙是老朋友见面似的。
其实那也就像多年老朋友忽然在这深山大泽之中相见一般,只见两匹马大胆地在苏东二的身边蹭起来,看得令人还真感动。
苏东二边吹笛子,边伸手去抚摸马背。
“好光滑的皮毛,真是千里良驹。”珍珠也伸手去摸,她露出奇异的眼神,看得那马转而向她蹭来。
苏东二吹着笛子对珍珠点点头,珍珠立刻会意,缓缓地跨腿往马背上骑。
那匹马初有这样感触,马首忽仰还未扬蹄,苏东二立刻笛音变得更见柔和。
那匹马安静了,不动了。
朱全笑对苏东二,道:“叔叔,你与阿姨同骑一匹,这匹马就由我骑了。”
他说着忽地拔身腾跃,背着包袱上了那匹马背。
他这么一个突然动作,那匹野马立刻腾跃起来。
朱全使劲地挟紧马腹,双手更抓牢马鬃,这时候另一匹马也似要蠢动了,苏东二不吹笛子了,他立刻也骑在马背上,珍珠便抱牢了苏东二的腰。
没有笛声,两匹马恢复了野性,好一阵腾跳,却无法把背上的三人甩落地面。
就在好一阵折腾之后,两匹野马安静了。
苏东二十分愉快,这以后长途跋涉有马骑,自然更加方便许多。
苏东二与珍珠在马上缓缓而行,苏东二又吹起笛子来了,他吹的是一段风流乐章,唐明皇华清池坐视美人浴,听起来既逗趣又愉快,心猿意马令珍珠听得贴紧了苏东二的背格格笑。就这样,他们今天走了一百二十里,前面来到一个小小山城叫柳树河。
女真国的寨子多,似这种城市的小镇有许多。
出了山谷便是一条街道,有一段城墙连在山崖上,看上去更见险峻。
苏东二曾经打此经过,他找到曾住过的那家客栈,才两年不见,这小小客栈挂起招牌来:“长白山客栈”
只看过这招子,便知道苏东二三人仍未走出长白山。
这时候天色灰苍苍,山中无星月,落日便天黑,苏东二对朱全道:“咱们仍住这家客栈。”
朱全道:“店面扩大了。”
忽见有个小二奔出来,这小二只一看两匹马,还真的发一愣,因为他乃是常侍候客人的,却从未见过客人骑马未配鞍的。
未配鞍,当然没有缰绳,这叫他怎么去拉马上槽。
苏东二已扶着珍珠下了马。
于是,这小二再是一惊,因为他发觉这位女子太美了,他眨着眼睛不相信,世上竟有这么美的女子?
小二正在发怔,苏东二伸手拍拍小二肩头,道:“有客房吗?”
小二立刻会意地道:“有,有,三位请进。”
苏东二自怀中取出个布包,里面还有一张银票,那也是留在身上最后的一张银票—他的银子大部份周济镜泊湖岸的渔民了。
苏东二不能不为自己留下这一百两银票,他并不打算在关外永远住下去。
苏东二打算的日子是三年,因为他相信三年足以把朱全调教成一流杀手。
只是他再也想不到刚过两年,就得再逃回关内来。
此刻,他把一百两银票交在小二手上,道:“为我这两匹马配上两副小牛皮鞍子,再把马送上马厩上最好的料,这银票全换成现银送来。”
小二接过银票,笑道:“客爷,我看这是两匹野马,得先劳你驾把马赶上马槽,你看好不好?”
苏东二笑了。他伸手拍着两匹马,取出笛子吹起来。
苏东二边吹笛子边随小二往一边的马场走去,那儿果然有个马厩,几匹马正在里面呢。两匹马跟着苏东二进入马厩,见小二关上栅门,他这才笑问小二,道:“你们的上好马料是什么?”
小二道:“马料有三种,干料是干草,豆饼、大豆拌秣子,湿料是青草、盐水拌黄豆,还有不干不湿的,那得搀牛骨汤在黄豆草料中,马儿吃了最是壮。”
苏东二道:“头一回听说,你就把最好的拿出来。”
那小二提了一袋黄豆,笑道:“足够吃到明天过午了。”
苏东二自己上料,他要与两匹马拉关系。
那小二见了,笑道:“客爷,我带三位看客房了,然后侍候三位吃的,至于马鞍,没问题。”
苏东二见两匹马吃起来,他不急着走,又在那儿吹起笛子来了。
小二笑道:“客爷,只听过对牛弹琴,你这是对马吹笛,有趣啊!哈!”
苏东二收起笛子不吹了,他发现客栈门口还站着珍珠与朱全。
那小二随着苏东二到了门口,便指着店内,道:“三位请随我进来。”
苏东二扶着珍珠往店内走,朱全还背着个大包袱他已长得高大了。
北国男子个子大又壮,虽只两年多一点,可这两年正是生长的年纪,朱全已是小大人了。
那小二把苏东二三人引到后院一间大客房,匆匆地便去提来茶水放在桌上。
苏东二对小二道:“我要两间客房,怎么就这一间,你没看我们有女眷?”
小二笑笑,道:“有有,隔壁一间呢。”
苏东二对朱全道:“阿全,你睡另一间,夜里自己多小心。”
朱全道:“叔叔,阿全会小心的,吃过饭我便关门睡了。”
苏东二对小二道:“带我们去吃饭吧。”
小二指着侧院,道:“热炒酒菜在侧院,三位去了那里自有人侍候,前面堂上只吃面,赶集跑脚力的人最多,三位还是去侧院。”
小二伸头向外面看看,又道:“我去为马匹配鞍了,三位自己去侧院,今天来了不少人物呢。”
苏东二只注意到小二的最后一句话,他怔了一下。
苏东二也立刻想到马厩里的马匹,每一匹均是关东大马,少说也有十多匹。
珍珠姑娘对苏东二一笑,道:“今晚咱们应该吃杯酒了,是吗?”
苏东二愉快地笑笑,便也扶着珍珠,道:“我的珍珠要吃酒了,哈”朱全也高兴,跟着苏东二与珍珠便往侧院中走去。
那儿有个圆门,小径两边还种着花草,有几个伙计正在忙进忙出呢。
苏东二三人刚走进院门,一个中年伙计便迎上来了:“三位,这边请。”苏东二神色一凛,忍不住往院子正屋中瞧去,十二个人围一桌,桌上摆满了菜肴,还有两个女子在斟酒,听这些人的话,他竟然一句也听不懂。
苏东二不知道是什么人,因为在这女真国里实在复杂得很,什么东洋浪人、高丽人、俄罗斯人,还有不少回教国来的真主子民。
苏东二三人随着那中年伙计进得一间小餐房,反而觉得十分安静。
苏东二要了一壶高粱酒,四样下酒菜,葱油饼要了三大张,外加一大碗羊肉汤,全是关外人的美食。他与珍珠吃着酒,房门关起来,由朱全一边为两人斟着酒,太妙了,那珍珠吃了三杯酒,整个人变得艳丽可人极了。
苏东二忍不住取出笛子便吹奏起来。
苏东二先吹贵妃醉酒曲,听的人更是忘了身处客乡,接着他又吹起王母娘娘会八仙轻快的舞曲。于是,珍珠陶醉了于是“轰”地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苏东二抬头看,不由愤怒地一瞪眼,只见是个矮壮红面汉子,腰带上还插着一把弯弯的刀。
“吹的好呀,来来来,去我们那里再吹几首。”
他只说了这两句,忽然不说了,忽然眼睛睁大了,又忽然冲到珍珠身边去。
珍珠立刻闪到苏东二身边躲起来。
苏东二沉声对朱全道:“轰他出去。”
朱全早就要出手了,听得苏东二的吩咐,侧身二个反手推,就听得“轰”地一声响,这矮子怎么进来的就是怎么出去的,他退出房门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砰”地一声房门又被朱全关紧了,他冲着苏东二道:“叫他半天起不来。”
苏东二不吹笛子了,对珍珠举杯笑道:“咱们还得快吃,说不定会有一场好打。”
珍珠道:“这是个冒失鬼呀。”
她叫朱全也尽快地吃,此时门外面就听得一声冲天大叫:“哎唷!”
这声叫早该叫出声了,只因朱全出手时看上去是推那汉子一把,实则他的食中二指暗中狠狠地戳在那矮子的气海穴上,把矮子弄得岔了气。
矮子果然坐在地上半天噎气,直到气海穴稍顺畅,他才发出—声大叫。
叫声甫起,正屋中立刻跳出四个汉子,四个人奔到矮子身边,只见矮子正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四人中有人哈哈一笑,道:“妈巴子的喝醉了别乱跑呀,走走,回去。”
矮子双肩猛一晃,他直往苏东二的房门冲过去“轰”
他并未把门撞开,却被四个人拉住了。
“喂,喝醉了不是?咱们在正屋呀,你往哪里走?”
矮子大叫:“王八蛋喝醉酒了,我要杀—了他们。”
他举着刀要冲,却被四个汉子架回去了。
矮汉一路大声叫:“我没喝醉呀!他妈的,你们别拉住我呀。”
矮子已经进入屋内了,忽听一人怒叱道:“你给我坐好,咱们这是干什么来的,休在中途找麻烦。”
另一人叱道:“等下王侍卫就到了,你这样地多事对咱们的颜面也不好看。”
矮子忿忿然道:“太便宜他们三人了,哼,以后别被我碰上。”
苏东二脸上露出微笑,因为他似乎也听到那矮子的发狠咒骂声。
只要不再来骚扰,今夜应该可以安心地睡个舒服觉。
苏东二想着这两天一路奔逃,心中觉得对不起珍珠,他为珍珠再斟酒,道:“珍珠,你跟了我过日子,才几天平静,就随我跑东走西,受着风霜之苦,我心难安。”
珍珠笑道:“我倒觉得挺新鲜的,相公,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好高兴啊。”
苏东二反而痛苦了。
到了这时候,他并不觉得拖家带眷之苦,而是他的职业,以他的职业,是不应有妻小的。江湖杀手没有自己的岁月,一旦遇上更厉害的高手,也就是他寿终之时,这是定律,也是绝对的。
了东二心中烦闷,便推桌而起,道:“够了,咱们应该早早歇息了。”
朱全十分机灵地当先开了房门,他还伸出头去两边仔细观看一遍,这才对苏东二点点头。苏东二很赞赏朱全的表现,他扶着珍珠走出这道偏院,这时候另外几间客厢已有人猜拳行令了。
苏东二手挽珍珠,朱全已把客房门推开来,他闪一边看着苏东二与珍珠走,这才对苏东二道:“叔叔,你与珍珠阿姨早早歇着吧,我回隔壁房中了。”
朱全说完拉上房门,微微一笑便转身而去。
就在朱全刚走进自己的房门还未把房门关上,前院走来那个买马鞍的小二。
别以为朱全还小,事情懂得不少,他立刻对小二招手,道:“过来我这里。”
小二笑着走过去,道:“睡了么?”
“别吵醒我叔叔阿姨,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小哥,我向你报个帐。”
“别报了,快说用了多少,还剩多少。”
小二笑道:“倒也干脆,一共用去五十一两银子,这是四十九两,小哥你点点。”
朱全原是朱英三王爷的独子,照身份他比苏东二更尊贵,对于银子,大方呢。
随手便是一两银子塞在小二手上,道:“这是你跑腿银子,你在明晨把马匹备好就成了。”
小二喜得张大了嘴,若非两边还有两个耳朵挡住,怕是大嘴咧到脑后边:“谢谢!谢谢!小财神爷呀。”
别以为一两银子,那时候在那地方,细心地过日子可以用上五七天的了。
小二这才刚转身,附近传来吼声很低沉:“伙计呢,我的客人在哪一间?”
小二一看来的是军官模样,立刻与另外一个伙计奔过去,只见这人甚是高大,腰里挂着一把刀,走起路来带轰声,原来他一身衣衫全是新制的。
小二对这军官道:“军爷,这边请。”
两个小二一前一后地侍候着这位军爷来到侧院,等到三人走到那个正室门口,小二才回身一鞠躬,笑眯眯地道:“就是这一间。”
那军官一站门口,屋子里十二个大汉全都哗哗啦啦地站起来了。
只听一人大声道:“王侍卫吗?咱们接到通知,立刻赶来了。”
姓王的一声哈哈笑,举步进入屋子里,他看看桌面,然后对两个小二道:“上菜,抬酒。”
小二往前院走,二门里,朱全伸手拉住那个买马鞍的小二,道:“过来过来。”
原来朱全见这军官,便暗中瞧,见这军官走入正屋,他知道那屋里有个人吃了他的亏,于是,他警觉了。
那小二道:“小哥,什么事?”
朱全道:“那些人是什么人?”
小二道:“别多问,少惹他们就对了。”
朱全还真会花银子,他银子花在刀口上。
只见他又是一两银子暗中塞给小二,道:“告诉我。”
小二怔住了,他心想:“小财神爷呀。”
他先是回头看看左右,再示意朱全小声点,他自己更把声音放小,道:“小哥呀,他们是东北十二浪人呢,也是东洋黑武士,你不见他们腰带全是黑布的,黑巾、黑腰带、黑靴子,人们早就认识他们了。”
朱全道:“原来他们是东洋人呀,我听过关内沿海闹倭寇,好像就是这种人。”
他顿了一下,又道:“他们会说中国话?”
小二道:“打中国当然先学会中国话。”
朱全道:“那个军官他是谁?”
小二道:“永吉大都统铁木雄手下第一侍卫王天柱王大人。”
朱全道:“他跟东洋浪人勾结呀?”
小二笑笑,道:“这在关外是常事。”
朱全怔住了,难怪中国被人欺,自己人去勾结东洋人,这还能怪谁?
他转身回房去了。
侧院中传来闹酒声,听起来真热闹,不时地会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声,这时候又有两个侍女进去了,加上原来两个女的,四个女的四把酒壶提在手,那位从永吉来的王大人,愉快地挥挥手,叫四个女的一边站,他有话要对十二位客人说。,妙的是姓王的叽里咕噜说起来,他一句汉语也不说。
他这么一阵说,十二个东洋浪人一个个拍着胸脯大声吼,谁知道他们吼的是什么,光景只差拔刀宰人了。
过不多久,就见姓王的起身举双手,大声吼道:“各位,咱们三岔口见了。”
有个浪人直把姓王的送出正屋门口才回头。
朱全看着姓王的走出“长白山客栈”他是自门缝中看出去的。
侧院正屋里仍然有人在喝酒,这些浪人真能喝,一边已放了三只酒坛子。
只不过黑暗中有个人提刀走出门外来。
这人一把揪住小二,冷冷叱道:“那两男一女在哪间屋子里,快带我去。”
小二吃一惊,道:“爷,客栈不能杀人啊。”
“妈巴子的,再多说先宰了你。”
小二一哆嗦,那人揪住小二便往二院走,沉声低吼:“小声点,快带我去。”
小二似是害怕,又委实无奈,他只得带着这又矮又壮的浪人走向客栈的二道院。
这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吃了朱全暗亏的东洋浪人。
想也知道,这人乃黑衣武士,几曾吃过这种亏,他此刻带刀来就是要宰人。
当然,他是不会杀了珍珠的,他打算把两个男的宰了,珍珠就变成他的了。
真的是打的好主意,既报仇又夺美,可也令那小二忍不住地发出几声粗浊的呼吸,他被揪得喘不出气来了。
已经站到苏东二的屋门外了,只见这浪人猛可里推开小二,道:“哪一间?”
小二指左又指指右,还未开口,朱全的房门推开来了。
只见朱全走出房门,他对那矮壮的浪人“嘘”了一声,道:“喂,别吵了我叔叔的好梦,你,找我打架呀?”
矮壮东洋浪人才不管朱全说什么,他举刀了。
月光之下看得清,他咬牙咧嘴耸鼻子,走一步哼一声地往朱全逼去。
猛可里一个错身,朱全自二门闪出那个院门,到了侧门下,他似乎不把十二黑衣武士放在心上了。
“哪里逃?”矮壮的东洋人追上去了。
他举刀前指已到了院门下,忽地不见朱全影子,一怔之间旋身杀,却是落了个空。
就在他四下仔细观看,人也刚冲进门内,突然一团黑影撞过来。
“砰”
“噢!”
那黑影是一只脚平直地踹在矮壮汉子的大脸盘上,立刻就见鲜血流出来。
是的,朱全突然掩住身子,又突然出招,果然一举奏效,而踢得矮壮汉子喷血。
“呀!”
好厉害的一刀,自朱全的左后侧切过,差一分未被砍中,令朱全不敢对这矮子再存大意。他是空手的,那矮子双手举刀甚凶悍,每出刀必是欺身直杀,刀刀都是要命招式。
朱全闪了七次,他突然腾空二门上方,等到敌人的刀自他身上越过的瞬间,立刻一个头上足下,右手并指疾点,他用了一招变化中的双龙抢珠,也是“龙行绝杀”中的一招。
月光之下并未看清楚,就听得矮壮浪人一声尖嗥。
“噢!”
朱全便在他的叫声里跳出三丈外,那矮汉一手持刀一手捂住一眼,疼得他左右闪个不迭。只这一声尖嗥,正屋里奔出三个黑衣浪人,三个人的手上提着刀。
“怎么了?”
“叫什么,怎么又出来惹事?”三人奔出来,就把受了眼伤的矮汉架住了。
那矮汉不说汉语,他讲东洋话,叽里咕噜地只五七句,三个怒汉提刀往朱全这边过来了。这三个怒汉欲砍他一个人,场面愈来愈大了。
朱全见过这场面,但自己与人搏杀这还真是第一遭。
朱全见这三人那种移动的姿态,就知道三人要合击他一个了。再看三人把刀举起来,他突然叫道:“不要脸呢,三个大人欺侮我一个小孩呀?”
有个怒汉冷冷道:“你出手不是小孩子,你出手就要人瞎眼,你不是小孩,你是个泼皮,你只有死。”
朱全道:“你们真想在客栈中杀人?”
“咱们杀人太平常了,小子,你原来已经伤过人,你又再伤人,不可原谅。”
朱全忽然冷笑了,道:“谁要你们原谅呀,就算把你们十二人都叫来,我也不怕。”
三把弯刀举起来了,而朱全
朱全的两手空空,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他在镜?白湖山洞中还放了那支铁棒。
那铁棒是他苦练功夫时的唯一武器,如果有那只棒,他就不怕了。
忽然,他想到个妙计:何必和这些人在这儿对干,岂不影响叔叔与阿姨的好睡?
一念及此,他突然大叫:“等等!”
“你还噜嗦什么?”
朱全手指远方,道:“我不怕你们,走,咱们出去干,别为客栈惹祸端。”
也不等三人反应过来,立刻拔身而跃上屋顶,立刻往镇外奔去。
朱全走出镇外回头看,果见三个人影追上来了,这令他很高兴,因为叔叔和阿姨不再被打扰了。
是的,苏东二当然是正在快活。珍珠更快活,他二人已几乎忘了朱全的存在了。
其实苏东二早就知道门外发生事情了。但当他听了朱全的声音之后,他心中笑了。
是的,朱全虽只那么两年多的工夫,但在他苏东二有方的调教之下,应该可以应付,至少苏东二以为朱全至少可以自保。
而朱全,他此刻也只有自保的那份能耐了。
朱全当先奔到郊外的斜坡山林里站定。
他才刚站定,三条黑影已围上来,到了此时此地,大伙什么也别说了,干吧。
朱全似游鱼般,在这三把长弯刀的围杀中连闪七次而未出招回敬敌人。
这种杀法不对劲,不是等着挨刀嘛。
朱全拔身往侧面一个敌人撞去,他打算来一个各个击破,岂料这三人都是高手,就在朱全平飞快到侧面那敌人左面的刹那间,就听一边“嗖”一声,一道激电往他的腰上斩来。
那真是把人变成两截的一刀,朱全不进攻了。
他半空中硬生生地往一棵树旁闪去,就觉得腰眼上一疼,随之又听得“嘭”地一声。闪躲的朱全顿觉腰上不对劲,伸手一摸就知道挨了刀,手掌湿湿的。
再看敌人那一刀,正砍在树身上至少两寸那么深。
朱全这是反应快,差一点死在这荒林中,也算老树替他挨这一刀砍。
朱全中刀回头看,那家伙用力在拔刀,这也算是机会。机会一来不能错过,他等另一人的刀闪过,从树的后面猛踢出一腿,就听“啪”地一声响,他回敬一记踢在那人腰眼的中央。虽然没有把这人踢出血,但听这人一声沉闷的哼,便知道他有些不对劲。
果然,这家伙贴身树上直噎气,刀也不拔了。这光景惹得另外两个敌人火大了。
两个人立刻对朱全夹杀,树林之中说是不好闪躲可也难不住朱全,朱全这两年就在林子里苦练武功。
两个敌人拼了命,朱全无处闪之下,立刻往树上爬,他爬树似猿猴一般快。
已经爬了三丈多高下,下面忽地传来一声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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