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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夫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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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好,你去,你给我半个时辰去一趟。”

    大伙听了全发愣,霍天行却对大伙笑道:“来,咱们还有好多莱未上桌呢。”

    就听灶上的锅杓“叮当”响,一道一道大菜送上来。

    于风果然奔向紫竹林去了。

    这儿地形他最熟,没多久已发现一批人到了紫竹林中在拴马了。

    于风自大路上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他冲着乌长山几人大声道:“霍天行、苏东二就快来了,他不想占各位便宜,他叫我跑来对各位说,叫各位好生坐地歇一歇,有劲再杀才是真本事。”

    乌长山奔上来,道:“你是谁?”

    “我是替苏东二跑腿的,我走啦。”

    就听乌长山咒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动什么心眼了?”

    马占水道:“咱们怕什么,咱们人多,他不是叫咱们歇着吗?留个人守着,余下的养精神。”

    四个东洋浪人过来了。

    这四个浪人不简单,他们乃是死在长白山客栈的那批东洋人的同门师兄弟,死了那么多人,他四个人非宰了苏东二不可。有个浪人大概刚学汉语不久,冲着乌长山直比划道:“你们睡,我们等。”

    乌长山明白,他们想先杀苏东二了。乌长山只要苏东二死,谁杀也一样。

    他点点头,道:“兄弟,大大的好。”

    大伙在紫竹林中找地方歇,腊月天,寒风刺骨,个个冻得把衣领包住半个头。

    于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紫竹林中十四个比虎豹还凶狠的大汉们彼此在咒骂了。

    忽然,又见于风奔来了。

    于风道:“是这样的,苏东二他不知吃了什么药,连着上茅坑,他拉稀已经拉了七次了,他叫我对各位说,他死活也会来的,叫各位等,稍等,稍等,等”

    乌长山道:“等到什么时候?”

    于风道:“等他肚子拉空就赶来。”

    乌长山哈哈大笑,道:“妈巴子的,听到爷们找上他,吓出拉稀来了,哈”于风道:“不出半个时辰,他必来,苏东二的脾气我清楚,他说来必定来。”

    乌长山道:“那就叫他快点来,妈的。”

    寒月夜,月洁如洗,大雪的反映,大地宛如套上一层高贵的银白帷帐。

    这时候明月穿窗进,霍天行举杯:“咱们不能到三更吧,来,大家最后一杯。”

    全都站起来了,苏东二对霍天行道:“先生,这最后一杯酒是我们大伙对你的崇敬,多年的培养照顾,多年的心血教导,咱们的感激就全在这杯酒中了。”

    霍天行点点头,道:“东二长大了,也会说话了,哈”司马如龙不落后,道:“也是我心中想说的,先生。”

    那于风已双目见泪了。

    于风跑了两趟紫竹林,先稳住乌长山十四人,大伙都在这酒楼大吃大喝。

    苏东二吃得最多,他拉的什么肚子?

    霍天行对苏东二道:“东二呀,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叫关外的这些仇家进关来了,也好,打发了他们,你也可以陪着珍珠回关外她家住些时日,对不对?”

    苏东二道:“先生,我心中也是这么想。”

    珍珠笑笑,道:“先生真好。”

    “哈”霍天行笑了。

    这六个人真的是酒足菜饱精神好,一个个带着热呼呼的一颗心走出“长城饭店”于风早已当先奔去紫竹林了。

    于风人尚未到,他已站在一块大石上吼叫:“喂,来了,来了,来杀人了。”

    这是什么鬼话呀?只不过竹林中一拥站起十四个怒汉来,他们听懂了,个个全是面泛青色——冻加上气,当然会哆嗦。

    果然,山道上有人出现了,当然那是霍天行一行来了,而且珍珠与柳青青也来了。苏东二原是不要珍珠来冒险的,但他无法拒绝珍珠的坚持。

    就如同司马如龙无法拒绝柳青青是一样。此刻,紫竹林边双方站定了。

    乌长山冷叱苏东二,道:“你邀了帮手?”

    苏东二道:“你怕了?”

    有个东洋黑衣武士,拨开乌长山道:“就是他吗?”

    乌长山点点头,道:“猪木兄,正是他。”

    猪木抽刀了,他抽刀,另外三人也抽刀。

    猪木咬牙道:“王八,记得长白山客栈吗?你残酷呀,杀了我那么多兄弟。”

    苏东二道:“不错,我是杀了他们,只因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呀,就如同现在一般,你不是找上了我吗?所以我又要提醒你,杀人者小心自己挨刀,这就叫做什么来着?‘瓦罐不离井边破’吧。”

    猪木咬牙道:“那么,你就是快要破了的瓦罐。”

    他只这么一句话,四尺长又窄的弯刀猛向苏东二的身上切去,真的厉烈极了。

    苏东二就如同游鱼也似地绕着四条极光在游动,他并未出刀,甚至也未看到他的刀在什么地方。

    苏东二连躲三次,忽地一道极光进射,苏东二知道这极光是怎么来的,他毫不犹疑地往右前方的黑衣武士撞过去。

    当他双足刚站定,身后面传来“咚”地一声响,有个浪人摔在地上不动了,只有鲜血在流。

    苏东二刚回身,又见一把弯刀冲来,真厉害,这东洋浪人尚未到,刀已左右狂杀七次,但他仍需收刀,便也收进一道冷芒,斩在他的胸口上。

    “唔”!

    苏东二已刺杀两个黑衣武士了,只见两个大个子并肩一起,举刀空中往苏东二身上冲上来。苏东二立刻腾闪,否则实难躲过这一刀切。

    突然,又是一道极光出现,两个浪人双目急闭间,苏东二贴地而上,他出刀就是肚皮上,等到空中的两把刀杀下来,苏东二已站在一边冷笑了。

    于是,又是两声撞地声,活似推金山、倒玉柱。

    乌长山终于发现进射的强光来自珍珠姑娘。他不由大怒,对身边的“天池双雄”一挥手,道:“走,咱们去砍了那个臭丫头。”

    三个人全是一色长把扫刀,呼轰着便往珍珠姑娘杀去

    苏东二想拦,不料守在一边的关外七友发动了。

    这七个人各自有各人的兵刃,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这关外七友曾与百里和尚有交情,也曾追杀苏东二,朱全到了古北口附近,却被苏东二杀败而逃。如今忍不下一口怒气,便应乌长山之邀进关来了。

    关外七友围上苏东二与司马如龙二人,天黑,他们把司马如龙当成了朱全。

    于风与柳青青二人反而到了外围。

    他二人已闪到了霍天行与珍珠二人附近了。

    见乌长山三人动起扫刀砍向珍珠,他二人急急地要出手,但霍天行出手于。

    只见霍天行抖手双掌拍出,有一股强大的力道掀起狂风激旋,随之就见他错身在乌长山身侧,而乌长山的扫刀已落在霍天行的手中了。

    看起来那只是一招“童子拜观音”但在接触的刹那间又变成“猴子偷桃”

    乌长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兵刃,手腕还在痛。

    而霍天行并不用扫刀,他双掌又拍向两把扫刀,就听一声冷哼:“撒手。”

    “啊!”果然听话,天池双雄变狗熊,立刻抖着空手往外疾闪。

    于风迎过来的时候就是霍天行得手之际,他突然出刀,柳青青也出刀。

    二人的刀够厉害,他三人全是拦腰斩,那乌长山就跌在天池双雄的身前。

    太快了,他们是怎么死的也没弄清楚,但乌长山心中明白遇上了江湖异人了。

    穿梭在紫竹林中搏杀,这儿地势对苏东二与司马如龙而言,太熟悉了。

    对关外七友而言,就太不熟悉了。

    几个人穿梭在竹林中相互追杀着,而霍天行与珍珠、于风与柳青青四人全守在竹林外面。于风对霍天行道:“先生,我追去。”

    霍天行道:“不必了,只是时间而已。”

    柳青青急得直瞪眼,道:“霍伯伯,我不放心呢。”

    霍天行道:“青青,我把他们邀在这儿,便是要一网打尽他们,江湖再不容这些恶人横行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得“哗啦”之声传过来,而且还是不只一两声,有几处还有尖嗥之声。那当然是人死前的尖吼凄叫,仔细听并非是苏东二或司马如龙的声音。

    竹林中又有几声凄叫,然后归于沉寂了。

    时间在告诉人们,杀戮已经结束了,大地又恢复了平静。大地本来是平静的,无波的,但人们会制造混乱,因为江湖上太多的人打算在混乱中得到些什么。

    柳青青忍不住地大叫:“如龙哥。”

    珍珠也急了:“先生,怎不见他们出来?”

    霍天行道:“会的,他们就快出来了。”

    于风道:“先生,我进去瞧瞧。”

    “不,太危险了,一地的埋伏。”

    于风笑了。

    “先生,我明白了,苏兄弟与司马兄弟二人曾以此法搏杀过狼群。那一回一共三十多头野狼,就没一个逃出竹林外的,他们”

    就在这时候,紫竹林中两个人满身是血地臂挽着臂大喘气地走出紫竹林来了。两个人只走了三几丈外便又趺坐在地上了。

    柳青青与珍珠奔上去,二人吃一惊,分不出那个是自己的丈夫,直到苏东二把满面的鲜血抹去,珍珠才扑上去抱住苏东二,道:“你受伤了?”

    柳青青也叫道:“如龙呀,你伤在哪儿?”

    司马如龙与苏东二相继地大笑了。

    霍天行对于风道:“快去找人挖个大坑,这些人被竹子穿过肚子,死得很惨,每人裹一匹白布下葬。”

    原来在这紫竹林中,霍天行运用五行相克参以八卦布了个不容易看得出的竹阵,每一个转弯处便种了一种十分尖锐的箭竹,再在地上设下小坑,把竹削尖弯在小坑中,等着不知的人扑过去,这箭竹弹射而起,那人只要腾在空中,必免不了被利竹穿腹,因为这里并非一根竹子,而是五七根合在一起,天大的本事也难躲过去。

    苏东二与司马如龙大部分的时间就在贴地设伏,才未见他们动刀杀敌。

    现在,霍天行对苏东二与司马如龙二人道:“你们回到‘长城饭店’去,那儿有你们住的地方,‘紫竹林’尚未建好,就先委曲你们了。”

    他说完飘然而去,消失在夜色迷蒙的山林中,想是他回炼丹石洞中去了。

    司马如龙道:“青青,咱们走吧。”

    但柳青青发觉珍珠未走,她去拉珍珠道:“妹子,咱们走吧。”

    珍珠摇摇头,道:“青青姐,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陪东二哥。”

    司马如龙笑了,他对柳青青道:“咱们走吧,他二人还有折腾的。”

    苏东二与珍珠是不会在这死人累累中穷折腾什么的,甚至也不再拥吻在一起。

    死了那么多的人,这些人生之多不易呀,他们的父母那么辛苦地把他们拉扯大,却就这么地死在外乡,那真是有孛天和的呀。于是,苏东二取出他的笛子吹起来了。

    苏东二吹的血魂曲,那婉转而又凄惨的笛声划破了长空,传人无垠的远方,使附近的狼群也狂嗥起来了。

    是的,太残酷了,珍珠姑娘也依偎在苏东二的身边流泪呢。

    她忍不住地道:“可怜呢,我只以为湖中死的大量的虾才悲惨,想着这么多的人被杀,死了的人与死了的虾有什么不同啊。”

    苏东二一直吹了一个更次,他才抹去脸上的泪站起来了。他把双目看向十几个工人,他们是在于风的指挥下,把死了的那十四个关外来客匆匆地埋掉。

    苏东二扶着珍珠道:“咱们走吧,天寒地冻害你受着冰霜之苦,我心难安。”

    珍珠道:“东二哥,跟你在一起我不会冷的。人们为什么要互相杀戮呀?”

    苏东二道:“人活着不就是为争一口气吗?”

    珍珠沉默了。

    司马如龙与柳青青小俩口很快地回转开封去了。如今东厂番子已除,朝中行政又上轨道,那种极其恐怖的滥捕滥杀的现象不复再发生了,当然这就是天下太平。

    司马如龙也向霍先生说过,他会赶回来,大家一齐奔上泰山望日坪去,那一场黑白对决他是少不了的。

    霍天行并不打算再惊动江湖上什么人,如果他要邀援手,他自信可以邀上十几二十个,例如五台山的万愚和尚,甚至已住在北京的朱全,还有那三山五岳的老友们。

    然而,霍天行不打算再请别人来助阵,想着当年那一次,出面的人并非是他们十太高手,而是“猴仙”吕太白,大家以为君子之斗,但尚未开战,一个个已变得晕头转向地几个打转便死了。

    霍天行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发生,所幸他备有避毒丹,他急忙吃了一大把,拔腿便走。他想想这件事,十年了。

    ,吕太白这批人为东厂利用,十年来干下多少伤天害理之事,直到这两年,他们暗中对付四王爷于淮阳,二王爷于秦中,而霍天行用尽力气才保住了三王爷朱英一家。

    虽然,苏东二与珍珠也有很舒适的套房在平远镇上的“长城饭店”但他两人宁愿住在大山里。苏东二也不去娘子关他常住的“黄土客栈”他带着珍珠游山玩水,他吹笛子,珍珠就会偎在他身边,像个小绵羊似的,快乐地微微笑。:

    苏东二有个好处,他从不问珍珠的家世,也不问那位老太太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本事。他只要看到珍珠在他的身边就行了,他又何必去知道别的事情?

    现在,他扶着珍珠走到一个山谷中,只见山谷中羊儿成群,点缀得山谷更是白色一片,而在那雪景中,羊儿仍然拨雪觅草。

    苏东二把披在身上的披风铺在石上,与珍珠二人坐在上面。

    他吹起笛子来了。

    “云裳仙子啊,为我起舞又唱歌,唱出这美丽的山河永远美,唱出这人间祥和春常在,我爱大地上每一样可爱的东西,我更爱跟我一起的美娇娘”

    没有歌声,但苏东二的笛声就已表达出快乐的生活了。人呢,谁能天天过着这种充满温馨的日子?当然有,那是神仙,只有神仙才无忧。

    苏东二就以为他日子过得似神仙,至于年三十正午的搏斗,那根本不放在他的心上。笛声划破肃静,先是附近树上黑呼呼地落了一群乌鸦,乌鸦是鸟中最聒噪的鸟,而且它那粗哑而又低沉的叫声,总是令人听了不自在。

    然而这上百只乌鸦就没一只聒噪的,甚至静下来的时候也是轻悄悄的。

    然后,那大批的羊也慢慢地过来了。

    羊群也不吃草了,它们慢慢地围上苏东二与珍珠两人,有些挤挤拥拥的。

    谁说动物不会听音乐,不是有人说牛听了音乐以后牛奶产得多吗?

    这也许对苏东二是一项鼓舞,令他吹得更起劲了。

    珍珠几次的抚掌笑,久了,便也忍不住地翩翩起舞了。

    苏东二在镜泊湖的时候,就曾做过一场梦,他梦见那老太太对他说,珍珠是个舞者,此时看来,珍珠舞得十分美,一个舞者把美态以舞的语言诠译出来,这人就是舞者高手。

    苏东二吹得更加响,只要不见血腥,他的笛声就美。

    这两人一个吹,一个舞,都忘了附近的一切了。

    附近的羊在跳,乌鸦却静得一动也不动了。

    苏东二吹笛不会累,他吹笛也是练气功。

    忽然,苏东二叫珍珠别舞了。

    苏东二对珍珠笑道:“我亲爱的珍珠呀,你把我上衣脱掉吧。”

    珍珠道:“天太冷了,为什么脱衣裳?”

    “脱吧,我叫你看一件怪事”

    珍珠笑道:“你说怪事,必然稀奇。”她果然脱了苏东二的外衣,只留下内衣。

    苏东二道:“我不要任何衣衫,请为我全都脱掉。”

    珍珠道:“你会着凉的呀。”

    苏东二自己脱,腰带也解了,裤腰也往下松去半尺,露出关元以上的赤躯。

    珍珠道:“你会冷的”

    苏东二道:“我可以叫我的珍珠瞧瞧,我身上有一块青紫肉块。这肉块会在我体内游移,珍珠呀,你可以用手去摸,你用手指引它,你指到什么地方,那紫块就停在那里,而且这紫块可比钢铁。”

    “真的呀?”

    苏东二不开口了,他吹起笛子来了。他吹的是战刀曲,此曲一吹之下,还未吹一半,树上的乌鸦飞上了天,地上的羊群也四散奔逃了。

    苏东二与珍珠并不注意这些,珍珠伸手摸在苏东二的背上,立刻出现一块硬硬的紫块,那紫块足有巴掌那么大小,果然在珍珠的好奇心之下,她的手掌捂住那紫块在苏东二的身上移动着。

    珍珠见苏东二吹得更加起劲了,珍珠并笑着把她的嫩手在苏东二的背后移向胸前,她按住了那块紫块来来回回地移动,她格格地笑了。

    苏东二渐渐收回笛子,他双肩耸动,喘着气,就见那块紫块渐渐地消散,直到看不到了。珍珠立刻抱紧了苏东二,两个人笑成一团。

    珍珠对苏东二笑着,道:“东二呀,我也令你惊奇,你可不能随便对人言呢。”

    “你看我的手掌中。”

    “那是一颗颗大的珍珠,又圆又亮的珍珠。”

    “你拿一颗看看呀。”

    苏东二果然伸手去拿,他却拿了个空,大珍珠并不在她的掌中,而人了她的体内去了。苏东二吃了一惊,他手指着兀自缓缓移动的珍珠,道:“也会移动呀,太奇妙了,真的太奇妙了。”

    珍珠笑笑道:“我自生下来便吃珍珠,先是吃粉,后再吃整个珠子,有一回有人进贡来,送了一盘明珠,正巧被我吃了一颗,可也吓坏我了,那珠子不化掉,在我体内到处游走,偶尔会发出极强的刺目光芒来。”

    苏东二一听之下才明白,原来在珍珠的身上还有这么一粒旷世宝珠,这可得保密小心,万一被恶人知道了,珍珠的性命难保了。有了这件事,苏东二特别注意珍珠的安全了。

    当年十大高手会泰山的时候,司马如龙与苏东二还小了点,十几岁娃儿难成大事,但现在不同了。当年十大高手还未同人交手便一个个地倒地不起,只逃了一个霍天行,霍天行当然不会重蹈覆辙,他失利的那一年就取出他珍藏的两本刀法秘籍传授给司马如龙与苏东二两人,他以为有两个人已足够了。

    苏东二与司马如龙两人果然没令霍天行失望,这几年他两人为霍先生办了许多大事。虽然没有救到两位王爷,二王死于秦中,四王死于淮阳,但他还是全力保护着三王爷一家人,这对霍先生而言,已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霍天行心中最是明白一件事情,风浪十年,平静十年,这是江湖定律。如果这一回真能收拾掉这七个魔头,那么他稳住他的紫竹逸园,八角亭快活十年没问题。

    这世上谁不喜欢过安逸平静日子啊!

    于风奔去泰山望日坪了。他是奉了霍天行之命提前三天赶去的,他去的时候未下雪,但他住在山顶庙中才一天,雪又下大了。

    山上下雪是成堆,地上下雪一大片,于风只好叫山上的僧人为他把柴火多加添,有火炉燃着暖和多了。

    有人说上泰山小天下,以我看别说小天下了,许多人上一半就下来了,千级陡崖有铁链木柱,那么冷怎么拉,手僵了,一个不小心,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只不过有人就不靠崖边的铁链,他们登往泰山顶几乎如履平地,就没看到有谁去摸一把那早已斑剥了的铁链。是的,这些人全是武功一流的高手,别说是靠铁链,便是没有铁链,他们也一样登上山顶。

    先是“老超度”葛红与“河涧阎罗”屠天云,这两人混在一起,已到了谁也离不开谁的地步。随之赶上来的却是“猴仙”吕太白与成青玉夫妻两人。

    他两人自称夫妻,天下并未有一个人见到他们结过婚,只不过吕太白说得妙,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是顺天理而结在一起来,如果有人再问,吕太白就不客气地说:“成青玉又不是你大妹子,你算老几?”

    “湘西僵尸”桂大雷的后面就是“花蝴蝶”东方水儿。

    东方水儿好像憔悴了许多,老实说,如果不是这次决定性的一场,她早溜到关外去会她的和尚情人百里僧了。

    最后一个上来的乃是“黄河老怪”于不邪,他大喘气,他吃的东西最简单,用荷叶包了几条烤熟了的黄河锦鲤便够了,顶多取下腰上酒袋喝上几口而已。

    这时候鹅毛大雪落下来了,望日坪的四周摆着石凳子,有两个小童把石凳上的落雪抹拭掉,让愿坐的坐下来。

    有个矮子却提了个火炉走出来了。

    这个人把火炉子抱在怀中暖和着,他把帽子拉一半,立刻便被人认出他来了。

    “奶奶的,是你呀!神行太保”

    于风道:“不错,是我于风,各位,你们不会先对我于风开刀吧。”

    桂大雷就火大了“呔!这小子八成要捣蛋。”

    于风急忙摇手,道:“王八蛋才会来捣蛋,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一流豪杰,呼风唤雨的恶霸,我于风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各位面前耍花招呀”

    葛红叱道:“你来干什么?”

    “传口讯呀。”

    吕太白曾追过他,就是追不上,他此刻下毒心,他等着问明白于风传话之后,先出手毙了他。他就堵在于风面前,而于风却站在石崖边,下面是万丈深渊。

    其实人们就是贱,看日出什么地方也可以看,日出日落天天有,又不是日出以后没有了,偏就跑上泰山顶去看日出,名之曰登高看日出。

    其实用点头脑就知道,越是地方低,看的日头越是大,大到好像个大火轮,又何必上那么高看日出?当然,这些人就不是来看日出的,这些人是来玩命的。

    吕太白逼着于风快说,于风可就是不立即开口,他还嘿嘿地笑。

    就这么熬过半个时辰,山风寒又大,吹得每个人都不好受,忽听得一阵笛声传来,只一声便知道是苏东二吹的战刀曲,七个恶魔立刻向下看。

    但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尤其下面山道上,根本不见有什么人前来,山路多处已被雪封了,人们自然不会来游泰山,只有武功高深的人,才会有此登山的能耐。

    但笛声在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只见“老超度”拉过屠天云,两人立刻跃在上风头站定。葛红又要用她的毒了。

    山上有些白蒙蒙的,当然那只是薄薄的云悠然而过,带不走望日坪上人们的杀戮之气。便在这时候,忽然一位白衣姑娘飘然地到了望日坪上,她很美,美得叫人以为是仙女出现了,她那匀称的身段,并不夸张的笑容,带着几许天悯地站着。

    这时候人们才从她的头顶上发现一颗十分亮丽而又可比日月的大珍珠了。

    于是,当先跳出来的乃是“老超度”葛红。

    葛红一见这白衣美人便伸手去抓,她一句话也不说,她更不会施毒,因为她心中明白,只要控制住此女,便也控制了苏东二。

    只不过葛红连续抓了七次,她连碰一下对方也没有。

    葛红惊讶地道:“好神奇的步法。”

    白衣女子并非别人,她当然是珍珠了。

    当苏东二吹起战刀曲的时候,珍珠便悄悄地爬向望日坪中来了。

    此刻,她也发现屠天云来了,还有那“花蝴蝶”东方水儿正侧着身子一步步地自一块石头后过来了。

    “花蝴蝶”东方水儿左手握着两只蝴蝶飞镖,右手上便是她惯用的蜂针刀。

    三个魔头把珍珠围在中间了,而珍珠,真奇怪,天上那么大的鹅毛似的大雪下着,雪花不落在她身上,雪花落在另外三人的头上身上,很快地已是寸厚而往下落了。

    葛红未能抓住珍珠,她对屠天云与东方水儿道:“这美人儿是个会家子呀。”

    东方水儿道:“让我来”

    她尚未动,而珍珠开口了:“你们应该在关外的,只要你们在关外改头换脸,没有人会去找你们的。”

    葛红嘿嘿笑道:“女娃儿道理一堆,你若想活命,安份地站在一边去,等咱们结果了他们,你跟我去过日子吧。”

    珍珠道:“我怎么会同你过日子呀,你只会用毒害人,而我却专门克毒。”

    葛红大怒叱道:“原来是你这臭丫头在作怪,老娘下决心先收拾你。”

    她说完,厉吼道:“上!”

    那屠天云当然上,挥刀便杀,模样厉烈,半点怜香惜玉也没有,同一时间“花蝴蝶”东方水儿双镖齐发,一个人和身随镖而上,那光景就是拚命。

    三个人同一个如花似玉的珍珠拚命了。然而,奇怪的事情出现了,三个人品字形地杀向珍珠,但珍珠的身法太奇妙了,当她闪出包围之后,只见她的肩微抖,两支蝴蝶镖被她抖落地上,宛似她身上掉了东西似的,她也不在意。

    东方水儿在意,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珍珠的身上穿了什么金镂衣之类的宝衣?三人的扑杀是厉害的,但珍珠的闪跃是神奇的,她闪跃在三人的刀芒中只是甩袖闪身,偶尔她还会轻笑一声,就好像在跳什么舞一般,姿态美妙,神情轻松。

    几个照面之后,珍珠边闪边叫,道:“我是不会害人的呀,为什么连我也要杀?我可不管了。”于是,她举步往山崖边上走去,看上去她是要跳崖的,而且她到了崖边果然往崖下就跳,只不过她并未惊叫或狂嗥,狂嗥的乃是“老超度”葛红与屠天云。

    当他们三人看着珍珠跳下悬崖的时候,也是苏东二出刀之时。

    苏东二出刀比之闪电快多了。他就在葛红与屠天云并肩过去看的时候,他自另一方出手,而且是一击而中,杀得这两个魔头抱在一起卧在一滩鲜血中。

    雪更大了,刹时掩没了那滩鲜血,也淹没了老超度与屠天云两人。

    “嘤咛”一声拚力闪“花蝴蝶”东方水儿往侧躲,但苏东二的身法太快了,他几乎与东方水儿抱满怀,好像东方水儿的退路早被苏东二安排好了似的。

    东方水儿的一只蝴蝶镖只扬了一半便扬不起来了。

    她张大了嘴巴在吸气。

    东方水儿更是不想死的,她只要发现有便宜占,她是不会放过的。

    珍珠的出现,就是“饵”这也是珍珠自愿的,即使是苏东二再三反对,她也决定要做——她也做到了。此刻,东方水儿张口溢血,她口中吐了两个字:“百里”

    谁是百里?苏东二知道,那是关外清原禅寺的大和尚,也是东方水儿出关以后遇上的男人,虽然是个和尚,又怎样,和尚也是男人,只不过东方水儿临死冒出这么一句她心中男人的名字,也算情痴。

    苏东二一举杀了葛红等三人,却仍不见“猴仙”吕太白、“秦岭狐仙”成青玉、“湘西僵尸”桂大雷与“黄河老怪”于不邪出来。

    其实,这四个人不敢出来的原因,如同当年二样,怕中了“老超度”葛红的“摧命毒瘴”休以为都是同道人,真要撞在葛红手中,她一样把你当成敌人。

    有人就这么说过,瘟神之名不是凭谁能玩死几个人就可以挂名瘟神的,害一万者是恶人,整个江湖都怕他那才称得上是瘟神,由恶人到瘟神,那还得千锤百炼,一旦炼不好,中途就夭折。

    半晌,泰山望日坪上不见动静,放毒的人被杀了,而苏东二与珍珠两人都又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珍珠并未跌落深渊,因为于风在那儿设计个妙处,当珍珠走过去的时候,有一道粗网张着,珍珠跳入网中,立刻便被拖走了。

    僵持在大雪纷飞之中不是办法的,其时说僵持也只不过刹那间,再看地上死的三人,他们的手中各有不同的东西露在雪上面,他们僵硬的身子只把一臂举着。

    东方水儿便是举着一只未打出的蝴蝶镖,老超度的右手半张,一片片的粉状物在她那人皮手套中点点地被风吹刮着,只有屠天云,他趴在地上已被雪埋。

    于是,附近传来大声吼喝,道:“于不邪、成青玉、桂大雷,咱们齐上,一举杀了这姓苏的”

    桂大雷道:“何不等他们一齐露面之后,再杀。”

    吕太白道:“如今只有他一人,时不我予了。”

    忽听于不邪厉吼:“霍天行,你出来,别躲在你娘肚子里喝羊水过日子”

    云雾中传来霍天行的声音,道:“老怪呀,你连我的徒儿也难以侍候,需要老夫亲自出马吗?”

    谁也听不出发声来自何处。

    吕太白嘿嘿一笑,道:“霍天行呀,你这伪君子,可恶的小人,你只会躲在暗地里动心机,你怎么不出来?大家面对面地决一死战,那该是多么痛快的事呀。”

    桂大雷粗声道:“郎中,你贱呀!不骂你不出来是吗?那桂大爷可要开骂了。”

    他可真骂:“霍天行,你个王八蛋,东厂的事关你屁事,你却在暗中扯爷们后腿,操你娘,朱家给你什么好处了,封你个什么官做呀。”

    霍天行却哈哈笑了。

    吕太白道:“霍天行,你他娘的也不多用用脑子,你不是猪嘛,二百年的朱家天下也享受够了,也到了改朝换代了吧,咱们暗中使劲,无非想弄个开国元老什么的,娘的,全被你小子弄糟了,咱们大伙还怎么混下去?”

    霍天行道:“所以想来个当年的阴谋再现呀。”

    成青玉尖声道:“老超度已死,大家只有硬干了。”

    苏东二猛地厉声道:“可以出来了。”

    忽听桂大雷一声惊呼,道:“操他娘的,这姓苏的竟然不怕我的僵尸毒呀。”

    原来他们在借说话时,桂大雷在暗中放毒了。

    但他再也想不到,苏东二早已在鼻中放了两粒避毒珠了。

    苏东二却拨开石上的积雪坐下来。

    苏东二又吹起他的战刀曲,那笛声起处,就听“黄河老怪”于不邪大吼:“操他娘的那条腿,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这时候他还有兴致吹笛子”

    但旋踵间,他又骂:“娘的,你的老子心好烦呢。”

    吕太白大叫:“稳住。”

    霍天行道:“怎样?你们可以出来了吧?尽躲在暗中呼叫咒骂,能到几时?”

    成青玉道:“猴,出去”

    “猴仙”吕太白叱道:“先见了人再出去。”

    桂大雷忍不住了,他狂叱:“喂,老猴,咱们窝在这寒洞中再不出去会冻僵的呀,操呀”

    霍天行道:“我这儿带有酒,各位怕是不敢喝,我也就省了,哈嘟”

    他传来喝酒声,几个魔头全火了。

    苏东二的笛声更见嘹亮了。那真是宛如千军万马在奔腾,在追杀,听得人们脑海之中尽是干戈遍野、死伤累累的残忍景象呢。

    桂大雷第一个发了狠,他厉吼:“老子宰了你这狗养的东西。”

    有一个石块,当石块飞砸向苏东二的刹那间,桂大雷已到了苏东二身边,也可以说他与那石块几乎在同一时间到了苏东二的身边。

    苏东二的肩头斜侧,他把飞来的石块生生撞成粉碎,一片碎石中长刀砍向苏东二,但苏东二的右臂一送又收,桂大雷的那僵尸脸更僵了,他的全身也僵了。

    “轰”地一声倒在苏东二的身侧。

    桂大雷头往侧看,他只能看到满天的雪花更密了。

    桂大雷的大石块砸的力道何止千斤,但他的石块却撞在东二的肩头上,他的气功也正游走在他的肩头上,于是石碎了。

    于是,苏东二又在吹他的笛子了。

    他仍然吹的战刀曲。’

    战刀曲是激发人心的,当然是激发苏东二。战刀曲又令敌人心神不安。

    现在,吕太白开口了。

    “老怪呀!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再同霍天行比个高下吗?那么,你何不大方地走出去,痛快地决一死战?”

    “黄河老怪”道:“会的,我等这一天太久了,我甚至弄上十多条五斤重一条的肥鲤鱼等姓霍的上门,娘的,苦等不着,总以为他躲在女人裤裆里去了呢。”

    “哈”这笑声可不是别人的,这笑声乃是霍天行发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苏东二发觉死在他刀下的桂大雷全身发紫黑,那显然是中了剧毒的征兆,那么毒来自何方?

    就在他吃惊中“黄河老怪”站出来了,一撮枯草上还有许多雪,谁会相信他会躲在草根下面?

    “黄河老怪”并不走近苏东二,他取出那个长布袋,只一抖间,便是一支钓竿。他的钓竿是铜棍,那根天蚕粗绳上一溜地挂了十字铜钩十二个,那模样如果中上一家伙实在不好受,更阴的乃是他的钓竿尾部是一把十分尖利的刀,如果近距离,他的刀是神出鬼没的。

    “黄河老怪”这支渔竿远攻近取,数十年无往不胜,他此刻便把渔竿抖开来。

    “霍天行,老夫于不邪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与你决一死战,出来,看在江湖数十年的恩怨份上,出来吧出”

    于不邪忽然有些不自在了,而且他的脸色也在变,变得铁青色。

    他甚至一手抓住喉咙,这是什么原因?他那模样渐渐地变得怕人了。

    但苏东二并未动,苏东二仍然生动地吹着他的笛子。

    “黄河老怪”拚命大叫:“快出来,霍天行,老夫只求看你一面”

    霍天行道:“你不配。”

    于不邪道:“好阴毒的家伙,原来你也用毒呀”

    “错了,老夫一生只为人解毒,老夫从不用毒。”

    于不邪道:“可是这毒这毒”

    “轰”地一声,于不邪倒下去了,而且脸色渐黑,口中吐出白沫,任何人一看便知道他中了毒。

    既然有毒,只得防备,成青玉堵住双鼻孔走出来了。

    原来这七个魔头分别伪装,他们分别伪装之后藏在附近的山石缝中,除了干草之外,大雪也助了他们。

    于风就在高峰上看见七个魔头是怎么藏,藏在什么地方,他仍然在看,居高临下他赫然见得清楚,只不过敌人藏身之处末稍动,他永远也看不到。

    成青玉走近于不邪身边看了一眼,再看看苏东二在吹笛,不由哈哈一笑,道:“他死了。”

    苏东二仍然在吹笛子,他浑然不觉的样子。

    成青玉又上前踢了一下于不邪,又道:“僵了。”

    但苏东二仍然古井无波,他吹得更加起劲了。

    成青玉道:“你一人吹笛太无聊了,这怎办,我为你起舞吧,音乐如果没有舞,就好像吃馒头不喝稀饭,多枯燥无味呀。”

    苏东二吹第二遍战刀曲了,他的脸颊赤红,在这大雪天,他还冒汗珠子。

    他坐的石头好像是个尖而高的,石头已被大雪封得像个白色的坟墓。

    但苏东二的神情是愉快的。

    苏东二的后面是个草窝,那儿也早已覆满了积雪。

    “猴仙”吕太白未出现,他的人还在附近呼叫着:“霍天行,你总不能不露个脸吧,有许多话,双方总得在这雪山之上说个明白,什么样的怨与仇,也有个交代吧?”

    霍天行哈哈一笑,道:“不必,阎王的生死簿上记载得最清楚,那儿才是分是非的最佳所在,上刀山、下油锅阳间不多见,阎王殿中在等着,猴子,你还等什么?”

    没有声音了。没有声音才最紧张,但紧张中还有极其轻松的一面,只见那成青玉已跳得敞开了怀,一对与雪差不多一样白的双峰,尽在她那舞动中若隐若现,跳到要紧处,她还双手托着xx子要往苏东二的脸上碰了,她把全部本事用出来了。

    就在这时,高处的于风忽地大声吼叫:“小心后面”只这么一声吼,只见雪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是的“猴仙”吕太白自雪中移到了苏东二的身后,当他突然自雪中窜出来的时候,便也撒出一道冷焰扎向坐着的苏东二。

    苏东二的前面有一个跳艳舞的成青玉,她也在此刻出刀了,两个人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一个前杀,一个后削,双管齐下,这是要取苏东二的命了。

    突然,苏东二来个“老祖面壁”他身子自他坐的地方来个一百八十度旋移。

    “呼”

    “杀”

    “哎唷噢”这些声音几乎是连续发生的,等到前后两个敌人双手抱紧了肚皮倒下去的时候,才看清楚那地方并非苏东二一个人。

    司马如龙也在,司马如龙是躲藏在苏东二的那块坐着的石下方,那地方有个大洞,石头就在洞口,当苏东二一个旋身甫起,司马如龙一刀刺人成青玉的肚子里面了。

    而在同时间,也正是苏东二一刀切过吕太白脖子的时候,这真是太好的安排了。

    于是,霍天行出现了。他们一行人躲在一个坑中,他四面皆是石板,使他说出的话四方都可听到,但却找不到他的地方。

    霍天行叫柳青青出去,大侠柳文堂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霍天行把她视为自己的女儿。而珍珠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她拨去地上的积雪,愉快地坐在苏东二身边。

    她只对霍天行、司马如龙、于风、柳青青挥挥手。

    霍天行甩袖扬长而去。柳青青几人便跟在他的后面,因为她明白,苏东二如果就此离去,他是痛苦了。听苏东二又吹起他的笛子了。

    那血魂曲啊!曲中的哀伤,带着多少的悲哀与凄凉,天下的父母啊,你们花的心血到头来变成了泡影,你们的伤心,天地也会同哭呀。

    苏东二的血魂曲,一共吹了七次,当他发觉珍珠在拭泪的时候,,他不再吹了。

    往雪峰下走着,冒雪前进,苏东二对珍珠道:“我希望以后再也不吹这种‘天怒人怨’的曲子了,我要吹你喜欢听的曲子,我知道你很会跳舞。”

    珍珠吻着苏东二,道:“只有你的笛声,才会令我有舞兴,我只为你而舞。”

    苏东二道:“我以后只为你而吹。”

    “哈”“嘻”霍天行行在山道上,直到寻找到他们来时骑的马匹。

    霍天行自从多年前十大高手会泰山之后,他就下了个决心,那就是十年后的今天,他成功了。当年他没有成功,那是因为十大高手死了九人,也许是天意,才会有此十年浩劫,而东厂番子们也嚣张十年。这也许就是天意。

    当他们策马过了黄河,霍天行就勒吗停住了。

    霍天行似乎安排好了一切似的,他取出两张大银票对柳青青道:“正是将门出虎子,侠义出英雄,你同你爹一样是值得人们尊敬的人,柳文堂大侠灵前为我上一炷清香,我和老朋友把家安顿好以后登门再拜访。”

    柳青青落泪了,两张银票没有看便塞入怀中。

    霍天行与于风两人看着司马如龙与柳青青两人策马而去,霍天行道:“司马如龙长大了。”

    于风道:“司马如龙早就长大了。”

    霍天行道:“过去,司马如龙见了女人会脸红的哈哈”苏东二不提回去,珍珠是不会回去的,天寒地冻也不叫冷,她还把寒衣为苏东二披上。苏东二看着美丽的珍珠,他笑了。

    这时候他走向另一山道,他不再吹血魂曲了。

    苏东二吹的是平安曲,那曲子的意思是天下已太平,今年五谷丰收了,路上的人有笑声,和风送来稻香,鱼儿呀,鸟儿哟,人间好美哟。

    珍珠听得哈哈笑,她抱着苏东二,哭泣了。

    苏东二的笛声是要珍珠快乐的,她为什么会哭呢?

    苏东二吃了一惊,立刻不吹了,他收起笛子,道:“我的珍珠啊,你为什么哭了,为什么?”

    珍珠道:“我是我爹娘最宠爱的女儿,他们宠我,也细心养育我,可是我却远离了他们,东二哥,我唯一的理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呀。”

    苏东二道:“谁定的?珍珠,规定这一项的家伙必是个男人,他若是一个女人就不会这么做了。”

    珍珠还是一笑,但苏东二忽然睁大了眼睛:“珍珠,你不是打算回关外吧?”

    珍珠道:“那么,你也是那个自私的男人了。”

    “哈”苏东二笑得十分愉快,也坦然,笑着,他对珍珠重重地道:“在关内,我除了霍先生以外,可以说并无什么亲人,我更相信天下不会再乱了,珍珠,容我同你回镜泊湖去吧,让我们逍遥生活在那里,直到天荒地老。”

    珍珠笑道:“东二哥,你会吹那么多的笛曲,你会唱词吗?”

    苏东二在马上大笑,道:“南宋大词人辛弃疾的什么词?”

    珍珠道:“尽是悲怆,但范烟桥的词我喜欢。”

    “范烟桥的词我也会”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唱起来。

    “红遮翠帐锦云中,人间鸾凤御炉香,飘缈随风今宵花月多美好,春气盈人间”

    苏东二又唱:“愿似这金钗彩凤,双翅交飞在晴空,愿似这玲珑钿盒,百岁同心情意浓”

    珍珠接唱:“看双星一年一度重逢,似这般天长地久,愿彼此恩爱相同”

    苏东二哈哈一笑唱道:“栉风沐雨尽力耕种,要麦熟高粱高大肥,有饭大家吃,民生第一功”

    珍珠唱道:“焚膏继尽力纺织,要成布成帛夺天功,有衣大家穿,民生第一功”

    一声哈哈笑,两个人合唱了。

    “一年容易又秋风,屈指佳期久过,渡银河又梦到巫峰”

    她细声细气地又道:“我好想你呀”随之女的接唱:“你别来无恙,依旧意气如虹,奔走江湖,雨雨风风,恨山高水长如隔关山重重,不能朝夕相共,只有灵犀一点通”

    苏东二这些天的怀念,不由接道:“你韶华永驻,依旧玉貌花容,湖畔辛苦,雨雨风风,恨山高路远如隔关塞重重,不能欢乐与共,只有灵犀一点通”

    两个人忍不住地双臂在马上互拥,又唱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良宵苦短情话偏浓,不要聚少离多,但愿天长地久,人间美满到永远”

    两个唱完这一曲,眼?目都流出来了。那当然是高兴至极的眼泪。

    当然歌词多少有所更改,因为那才会配合两人的时宜与情感。

    真叫人吓一跳,因为前面站着个于风,他双手叉腰,苏东二“哎呀”一声,因为于风这样就是霍先生有任务了,这时候有任务是杀风景的。

    “霍先生又找我?”

    “等你好久了。”

    苏东二看看珍珠,而珍珠微笑。

    于风又道:“这是任务,你拿去自己看吧。”

    苏东二心中像塞了块石头,他接过来拆开信笺看,只见上面写着:“每年回来一次看看我这老人,一万两银子在镜泊湖畔盖上一座小小四合院,再盖一座听笛亭,最后回来时一定要带着小孩子大伯天行。”

    苏东二看过信后,他交在珍珠手中,仰天大笑起来。他也笑出泪来了。

    “先生,东二绝不负您老人家,保重了。”

    于风道:“司马如龙也叫我祝福你,东二兄弟,你要常常回来看看咱们呀。”

    苏东二还能说什么,他重重地拍拍于风的手臂,立刻与珍珠上马走了。

    人说:生离死别,那得看双方交情,你能说他们的交情不够吗?唉,只因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呀!

    只不过半年吧,镜泊湖畔果然建起一座四合院,很精致的四合院,有个小亭子就在一个山洞口。有些家乡人也会常去听人吹笛子,于是,渔人们每天又满载而归了。

    你只要看到一只画舫,便会听到那悠扬的笛声,实在好听极了,而珍珠她从未把苏东二带回她的家中。苏东二是不会追问的,只要过着快乐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去“打烂砂锅‘问’到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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