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是拎着寄到他家家门口的账单杀过来的。
可怜他辛辛苦苦翻出老花眼镜,对着账单看了十遍,才双手颤抖地确定自己没有多数两个0。
当杰夫马不停蹄地赶到禁闭室的时候,连推开禁闭室大门的手都是颤抖的。
特萨前两天实在是太疲劳了一点,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夜和大半个白天,一直到月亮偏西了还没醒过来。杰夫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屋子中央站了一个极其瘦削的人影,穿着一身修剪得相当精致的黑色长袍,扣着长跑上的帽子,背对着他,站在禁闭室小小的窗户前。
他站在那里,周身的气息就极为安静,尽管安静,却让人不可忽视地觉得他强大。
尽管平时嘻嘻哈哈不怎么靠谱,但是杰夫无疑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死灵法师。而这种连存在感都被压制的感觉,对于他而言,真是数十年来久违了。
杰夫在这一瞬间领悟了两件事——
一件是,这个突然出现在特萨的禁闭室里的人,无疑就是修拉。
另一件是,修拉是故意在恐吓自己。
被雷伊可以放出的气息惊扰的当然不止杰夫一个,魔法感知相当敏感的特萨被这个严重压迫了自己存在感的气息所刺激,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而杰夫震惊地发现修拉在这一瞬间就收回了所有气息,然后转过头,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骷髅脸。
原本正在尽力抵抗修拉的压迫的杰夫,这时候收到了相当的惊吓,一下子没克制得住,控制年龄的魔法都没控制得住,瞬间变回了青年人的样子。
于是特萨半睡不醒地四处环顾了一圈,相当不满地嘟囔道:“杰夫教授,您这是特意跑到我这个禁闭室来拿死亡气息吓人?”
杰夫看着那只骷髅发出了疑似嘲笑的可疑“咯咯”声。
这货不是修拉这货不是修拉这货不是修拉。杰夫在心底里默默地碎碎念着,顺带怀念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殿前魔法师修拉。
杰夫过来倒也是有点正事的,等特萨清醒一点的过程中,杰夫就默默地把自己的外貌调整回到自认为威严和亲和力共同的巅峰的老头子模样,然后捋着一翘一翘的白胡子开口了:“特萨,崔西今天没空,所以我来通知你,你的禁闭时间被延长到了三十天,是议会的意思,说是因为恶魔之刃是从你的忠仆手上流出的,脱不了干系。”
聊胜于无的惩罚,并不熟悉议会那些手段的特萨这么想着。
不过相当熟知这一切的雷伊不这么想,延长的这短时间,与其说是□□,不如说是保护。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差不多也就够这件事情告一段落、雅维里家族的死士憋着的那股气散得差不多了。
真是个体贴的决定,只有一个问题,在雷伊的印象里面,议会那群家伙似乎不是这么慈悲为怀的人啊?
杰夫再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了点勇气,相当弱势地问道:“特萨,你能不能……原谅爱斯蒂?”
早在杰夫出现的时候,特萨就已经猜到了他会问这个,毕竟以她对杰夫的了解,他是个相当容易心软的人。更何况他这两年一共收了三个学生,每一个,杰夫都是当成女儿一样认真地教着,一次性失去两个,也实在是很大的打击。
特萨稍微扬了扬眉毛表示自己在听,听到杰夫继续说道:“特萨,我没有偏袒爱斯蒂,我也清楚这件事情里面,你是无辜受害的。但是她真的只是想要活下去的权力。霍格尔在学院里给亚伦求情的时候,两位院长都同意,只要你肯原谅他们,他们就可以继续留下来。特萨,我……”
“谈不上原谅。”特萨相当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没有意见。”
“真的?”杰夫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喜过望。
特萨浅灰色的眼睛里没什么过度的情绪:“我没生气,杰夫,真的。我没有被朋友背叛,只是我以为是朋友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特萨的表情一如既往,半睡不醒的,好像毫不在意,要不是雷伊看到她放在桌面下的手指绞成一团,大概也会相信了。
“对我而言是朋友的那个爱斯蒂,对什么都很温柔,我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她的温柔和照顾的时候,真正的爱斯蒂活在死亡的边缘上,用尽力气拼命挣扎,只是想要活下去。对我而言是朋友的那个爱斯蒂从来都不是真的,而我对她来说,又算是什么朋友呢?”特萨揉了揉眼睛,决定回去睡个回笼觉,“没事的话就这样吧,这一个爱斯蒂,我根本不认识,所以轮不到我来原谅。”
特萨闭上眼睛,努力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可是啊,杰夫,假如我认识的那个爱斯蒂里面有一分是真的,她就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那是属于她自己的骄傲。
听着特萨的呼吸逐渐均匀了,杰夫一时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只是装作睡着了,于是咳嗽了一声,拎了拎一直握在手里的账单:“我想,我们需要私下聊一聊,关于账单的事情。”
旁边还有好几件空着的禁闭室可以借来聊天,杰夫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满腔气势在看到雷伊不慌不忙地走进来、以某种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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