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故乡和风俗,变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仿佛是瞬间回到了辽阔的草原,她的话语中好像带着青草的芳香。
“腾格里?”我挑拣出自己没有理解的词汇。
“腾格里是蒙语,就是天堂的意思。”嬴萱耐心解释给我听,抬手指了指我俩头顶的天空,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看起来像是在祈祷。
“那你说,像邓七这样残忍捕杀山林中动物的行为,会不会遭到天谴?”我话锋一转,终于清清楚楚地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嬴萱思考片刻:“活剥猎物皮毛的这种行为的确不怎么道德,再加上邓七也并不是为了生存,纯粹是为了好玩,我觉得……我要是老天爷,肯定让他遭报应。”
我心中一直疑惑的,也就是这个。有时候世界上并没有纯粹的好人与坏人,只有做好事与做坏事的区别,有些罪大恶极的犯人私下里或许是个好爸爸,有些衣冠楚楚的慈善家或许背地里是个奸小之徒。我们不能再以单纯的好人与坏人来标签身边的人,更不能被这种脸谱化的假象蒙蔽真相的眼睛。
即便在这件事里,邓七虽然是个受害者,可他这种血腥残忍的行为依然是要受到谴责。或许狐妖来搅合他原本幸福的婚姻,就是上天给他的报应也说不定。
和嬴萱这么聊下来,我心里之前的不好受便化解了不少。说实话我很胆小,我非常害怕自己没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而被一些虚无的假象所迷惑。我痛恨恶,甚至到了嫉恶如仇的地步,但同时我又非常小心,生怕自己一直以为的恶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罪大恶极。
嬴萱见我愁眉不展,大大咧咧地朝我摆了摆手:“嗨,你就别纠结这种没用的了。邓七该遭报应自然有天收,咱们就别替老天爷操心了。但这件事咱们收了邓老爷的钱,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咱们就老老实实去抓了那狐妖不就完了吗。”
“谁跟你咱咱的,钱是我的,跟你没半毛钱关系!”我被嬴萱的话拉回到了正常的频道,死死捂住了我藏在腰间的那些钱财。
“哎,我也出了一半力呢,怎么能没我一分钱呢!”嬴萱大吼,那副暴躁的模样和她大胸细腰的形象极为不符。
和嬴萱一路打闹,不多时就找到了邓七的林中小屋。我和嬴萱远远躲在草丛里,观察小屋中的情况。这小木屋和岁菡梦境中一模一样,外墙上也是挂着满满一墙的兽皮,屋里有恍惚的灯火,却看不清人影。
“狐妖和邓七在一起吗?”嬴萱问我。
我摇摇头:“距离这么远我又没法探梦,我哪知道。不过,鬼煞要保持住自己的身形出现在我们身边是件不容易的事,因此大多数邪祟并没有实体,往往是通过进入一些意志力薄弱或者身体虚弱的人的意识,实现附身来操控对方,成为对方头脑中的梦魇。除了被附身的人,其他人是看不到那些邪祟的。”
“我说呢……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原来是根本就看不见啊……”嬴萱嘿嘿一笑。
我将手缩回灰布长袍中,把青玉短笛拿在手中暗暗摩挲。除了被附身的人,就是身为捕梦猎人的我才能看得见那些鬼怪邪祟了。在这个世界上,作祟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实际的物体,而是一颗千疮百孔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