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两个月过得真精采呀!
先说睡觉的地方好了,离家出走的第一夜住宾馆,第二夜跑去星羽的宿舍,两姊妹彻夜聊到半夜,然后被范文-拖到山上仰望星空,第三夜开始睡她租来的小房间,不过也只睡了那么一夜,起因是一场靶冒。
那房东提供桌椅、衣柜、床垫各一,就是没有棉被和枕头,害她只能拿仅有的几件衣物充当棉被,不安稳的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时就发现自己感冒了。
因此,范文-以她不会照顾自己为由,拎她到salut的宿舍,在他隔壁房间住下。
原先租的两坪小房间,被范文-先斩后奏的退租了,她才住了一天,房东却不肯退还房租,说是赔偿他们买家具的钱,范文-居然也答应了,开玩笑!塑胶衣柜、没有抽屉的木板桌,外加夜市买的薄床垫,哪值几千元呀!
她一气之下,打算赖上范文-,她就这么吃住他的两个月,本来要等范文-抗议的,但他赚的钱给她花掉好像是理所当然,当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赖他赖习惯了,这份既得利益像是戒不掉的毒瘾,心中的一点罪恶感轻易被甜蜜掩去。
感冒的影响还不止如此,她那时鼻塞头昏难过得要命,突然很想听听慕珍的声音,忍不住打电话回家以后,母女俩在电话两端哭成一团,接著聊了一个晚上,慕珍答应要等她肯回家再回家,逼得庆元也不得不答应慕珍要将女儿在学校的事打点妥当。
这下,她变成拿著免死金牌离家出走了,范文-知这这件事以后的结话是:“不能用常理来推论你们一家三口的作风,你父母宠坏你了。”
她好奇范文-陪她跷课那么久,学校的事怎么办?范文-笑说他只要四次段考不缺考,而且学期平均allpass就行了,他们班上的风纪股长不会记他缺课,而老师看他没来只当他跷出学校玩耍去了——他比她还嚣张呢!
总而言之,他不要她操心,她也不浪费脑细胞了,不过歉疚感偶尔还是会冒出来。
“担心这、担心那,如果回家不就一切都解决了吗?你到底为什么离家出走啊?”
他从来不放弃劝她回家,不过她发现他都是嘴上说说而已。
“自由。我离家出走就是想试试云游四海、浪迹天涯的感觉。”她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很有远大抱负的说。
“你离家出走一个星期,早上睡觉,空闲的时候看漫画,晚上跟我来salut,上班时间也是在玩,调酒没学,酒量却越来越好。这和以前的生活不是没变?”
“对耶!我都忘了我就是想玩尽兴再回家。”
当时她是这样回答,结果范文-上天下地的陪她玩了一个多月,足迹踏遍了全台北,甚至延伸到宜兰。
玩到现在,再过两天她离家出走就满两个月了,也许是玩够、玩累了,壤小孩开始想回家。
“赫!月,回神。”现实中的范文-在她面前弹了下手指,接著端出一杯杯的酒“龙蛇兰奎宁七号桌、亚芬妮蒂三号桌小姐、格仙奴三号桌先生、蓝色夏威夷五号桌、阿拉斯加一号桌、两杯千面萝莎都是二号桌的、伏特加六号桌,小心六号桌那个人。”最后一句范文-压低声音提醒。这两个月的生意因他们两个而热络,但也惹了些闲杂人等。
“噢。”柳劭月回神端酒去。
现在是上班时间,她最后还是回pub工作,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发呆,而且腾大哥回来后他们就三天两头请假出去玩。
“子龙,那小女孩和你一样学得根快。”施腾站在范文-身旁调酒,他看着柳劭月驾轻就熟且正确无误的把每杯酒送到客人手上,满意的赞许。
“她可取的只有记忆力,连调酒都学不会,现在更是整天魂不守舍。”趁柳劭月不在吧台,他嘀咕几句。
“看不出来吗?小女孩想家了。”施腾看着范文-笑。
“是吗?我敲不开她那颗固执的脑袋,要不然她也不会都两个月了还不肯回去。”
“不想回去的只有她吗?”和他们小俩口相处了一段日子,施腾还会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情况吗?
“离家出走的不是我。”范文-不置可否,专心做他的事。
呵呵!这小家伙也挺狡猾的。施腾一边笑也一边忙著工作,反正他们俩都是懂事的大孩子,不用他这老人家穷担心。
“啧!傍我一杯兰姆七喜。”柳劭月满脸呕气的踱回吧台,用力地坐回她专属的高脚椅——范文-面前的位置。
“客人点的吗?单子。”他看到六号桌客人刚才拉著柳劭月不放,本著不在店里闹事的原则,他忍著,但很想给那个客人一顿打,但柳劭月绝不会喜欢他逞凶斗狠的那一面。
“本姑娘点的啦!”柳劭月没好气的整个人趴在吧台上。她到底是在卖酒还是卖笑呀?越来越多客人藉酒疯揩油,尤其是六号桌那个每天来的客人最过分。
“那真抱歉,你只有七喜。”范文-递出易开罐饮料。
“哼!存心欺负我不会调酒,哪天我卯起来就喝纯的。”柳劭月将汽水一口气灌完。奇怪,她记酒名很快,调酒却完全不行,即使看着笔记,一盅斯一盎斯的将各种酒加进调酒杯,最后调出来的还是那种喝了会让人不敢恭维的味道。
“你讲话越来越粗鲁。”他记得自己从未在她面前讲过粗话,到底是谁教坏她的。
“这叫本性。”她捞过范文-刚调好的一杯酒,蹲到角落的座位慢慢品尝去了。他只好再调一杯,亲自送酒。
其实每晚都是这样过的,柳劭月起先会帮忙两三个小时,接著拗一、两杯酒去喝,然后晾在旁边等他下班,这样一晚居然也有近千元的薪水可以拿。
施腾将这些额外收人算作他们俩赚的,乾脆全分给他们,柳劭月也慢慢了解施腾真是怪,而且怪得彻底,他有套自己的生活哲学,他给得大方,她也就拿得心安。
她很幸运,碰上范文-、找到这种钱多事少的工作,几乎把她当初好动的心磨平了,虽然这趟离家出走和当初想的完全不同,但现在不会想再自己闯天下,不会坚持任何事都要自己经手才有成就感。她知道范文-很宠她,而且快把她宠坏了。
曾经,她惧怕以爱为名的给予。他已经把当初刘耀奇带给她的压迫感化解了,但回桃园以后说不定刘耀奇又突然冒出来,该找个时间和范文-解释一下。
“喂!我上回开的酒明明还剩半瓶,为什么你现在说没了?存心讹诈吗?”
柳劭月被嘈杂声唤回了渐渐入睡的意识,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就看到那六号桌的客人正揪著范文-的领子。
“先生,你喝醉了,而让你醉了的就是你所说的那没了的半瓶酒。要不要我们叫计程车送你回家?”范文-抬高双手,完全是安抚人的口气。
“想赶我走?没那么简单,我对你们这家店不满很久了,爱开不开的,还有个镶金的婊子,摸一下就-个二五八万的。啐!”
“你说谁?”原本温和的范文-突然双眼射出寒光。
“哈!你们店里还有别的婊子吗?”
那客人的眼光看向吧台的柳劭月。
“腾大哥,我可不可以把这个下三滥丢出去?”柳劭月气得跳了起来,指著六号桌的客人直叫。
“嗯,可以,但是看来不用你丢了。”施腾瞄了三人一眼,继续擦杯子。
“砰!”一声巨响,还有门口风铃的声音,柳劭月看到范文-把人给扔了出去。
“月,打烊了。”范文-看着那找麻烦的人落荒而逃后,拿著门口的拖把和水桶进来,顺便半拉下铁门,因为刚刚的骚动已经让店里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
“好,打烊。”施腾点点头,也开始了店内的打扫工作。
除了范文-脸上不太明显的青筋冒出外,这两个男人的反应好像习以为常了。
“以后会不会有麻烦?”她问出了好像没有人担心的事。
“那家伙清醒后会知道他惹了什么麻烦。”施腾露出柳劭月首见的阴恻笑容,笑中还带点幸灾乐祸。
“怎么那么像?”柳劭月突然将眼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知道事情不要她操心,她当然立刻放下心思,注意力立刻被两人有点雷同的笑法吸引。
“这家伙是跟著我长大的,有点像是当然。”
啊?“你你们是”柳劭月吃惊,指指施腾,再指指范文。
“义父。”范文-从十二岁认识施腾以来,每个月上台北时都会来酒吧晃一会儿,数年下来两人莫名其妙地变成像是亲人一般。
“原来,真有趣。”柳劭月说完打个大大的呵欠。
“想睡了?难怪,刚刚喝了酒,真搞不懂你的酒量是好还是不好,上次被我骗喝了半瓶伏特加都没事,现在喝一杯酒就醉了。”他边说边揉著柳劭月的头发。
“我想睡是因为睡眠时问到了,别提那伏特加,害我胄烧了三天的帐还没和你算呢。”她又打个大呵欠。
“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带劭月回去吧。”施腾放人。
“腾大哥,明天我们放假,后天见罗。”柳劭月被范文-拉出门时回头道别。
她本来要提决定回家的事呢,结果被一个烂人搅乱了计画。
嗯?刚才好像还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这会儿怎么都想不起来。
打烊后,范文-载著柳劭月回到宿舍。
“月,醒醒,到了。”范文-停妥车,从外头绕到柳劭月的座位叫人。
早该发现柳劭月有多贪睡了,他们的对话十次有九次是从他叫醒她开始。
“啧!为什么这么近,我每次才刚睡著就被叫醒。”牵著范文-的衣角,柳劭月还挺配合的摇摇晃晃下车,步伐不稳的等范文-开门,然后整个人靠著墙壁走”二楼。
salut的宿舍就是施腾自个儿的屋子,一楼租给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二楼的五间房间有四间分租出去,厕所、厨房以及客厅所有人共用,除了施腾、她和范文-外,还有两间分别住著一对规切的新婚夫妇和重考的高四生。
她在这里的房间比之前租的大上三倍,以前那儿像给难民住的,她也以为台北物价贵,凭她微薄的能力只能过贫困的生活,没想到现在住的地方又宽敞又乾净,连家具都是请木工装潢订制得美美的那种,住起来几乎和住自己家房间一样舒服。
不过她还是爱往范文-的房间跑,理由很简单,就是单纯的想黏若他。
“回你房间睡。”他看柳劭月又往他房间直直走去,赶先一步伸手挡住房门。
“我就是想跟你睡才到你房间,你却叫我回房,难道你今天要睡我房间?”她将下巴架上横在她面前的手,睡眼惺忪的问。
“如果你又睡我房间的话,我会——”范文-深探叹一口气。柳劭月真像是靠本能行事的动物,同样的事她每天重复也不嫌累。
他其实也卑鄙的利用了这点,让她习惯他,而她一习惯后落入他撤下的网逃不掉了。
“阿姨和姨丈结婚前,我老看到他们和衣好好的睡在一起,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肯让我和你窝在一起睡?”她已经到了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的地步了,今天就回自己房间睡吧,撑不下去了。
“可是你不喜欢我。”他从背后圈住她的腰,一步一步带著柳劭月回她房问,直到看她听话的躺到床上,范文-觉得松了口气,但情绪矛盾复杂。
“是这样呀”脑袋因为睡虫敲门而停止运转,她一边睡一边动手解开辫子,给果才把发圈解下来就停住动作,睡著了。
坐在一旁的范文-早就预料到,拉过她长及膝的发辫,细心散开三千青丝,手指顺著触感如缎的发,梳理至原本绑紧的头妄全部散开,他留恋的瞧了好一会儿她睡觉时才有的抚媚模样,便回房了。
劭月的房间有声音。
应该才躺下没多久,窗外依然没有半点光线,浅眠的他就被隔璧一点声响惊醒了,他有反锁月的房门,而他的房门并没锁,预防柳劭月有事找他,这两个月他狠少放任自己睡去,只因劭月的安危全系在他身上,他连梦中也挂心于她。
隔壁没有声响了,换作他的房门被悄悄打开,探进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是劭月。
“你进来干嘛?”他没想大多的开口问。
“啊!”柳劭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尖叫到一半赶紧捂住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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