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理智的那个他却非常清醒地认识到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分泌了过多的肾上腺激素,这会儿他的精神其实惊人地亢奋和冷静,他甚至还能在一刹那中想到父母去世以后他需要做的一系列事情。
他必须马上去现场,他要检查现场,然后是火化父母的尸体,举行葬礼,是的,当然,一场小型的告别仪式必不可少,之后他还需要大型的公开给社会的晚宴,然后就是那些继承遗产的破事,签署一堆文件,付出一大笔税款,全部处理好了以后他还要抽出精力对付那些对公司虎视眈眈的董事。
这些思绪游走在托尼的身边,但是没有在他的心里,他的心里依然空落落的,有种一脚踩空的不踏实感,这会儿他甚至有些痛恨打这个电话、说出这个坏消息的人是卡尔。
如果不是卡尔这么说,他就能认为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只是霍华德想出来捉弄他的恶作剧。
可偏偏就是卡尔这么说。偏偏就是最不会开恶劣玩笑的人这么说。
他深深地呼吸着,这时候才感觉到那些在他脑海中嗡嗡嗡响个不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感觉到自己在轻微地发抖。
这些感觉都和他本身隔了一层,像是根本不属于他似的,像是他现在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托尼不记得他是怎么出的门,又是怎么到达卡尔给他的地址,卡尔就在门口等他,穿着一身漆黑的西装,戴着一个黑漆漆的领结,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到脑后,固定住了。
“托尼。”他低声说,挥手阻止了周围的人,静静地看着托尼踉跄着从驾驶座里走下来。
因为斯塔克夫妇身份特殊,他们的遗体被放置在斯塔克名下一个隐秘的实验室中,周围由军方的人进行保护,现在周围的气氛十分肃穆,人们静静地站着,没有几个人去看托尼。
“他们在哪里?”托尼哑着嗓子问。
卡尔不敢多说话,他稍有些怜悯地侧过头,没有去看托尼的表情,只是在确定托尼看过来以后,转身带着托尼往放置遗体的房间里走。
一路寂静无声,只有托尼沉重的脚步和呼吸。
他礼貌地停在了门外,没有跟进去,也没有去听托尼究竟在做什么。
在这抑郁的氛围中,他只是轻轻地聆听着戴安娜。
女神正在工作,用一把小小的锉刀加上一个小小的羊毛刷仔细地修复着一座石像。
她在喉腔深处哼着歌,歌声如归家的鸽子一般悠扬。
许久以后托尼才走出房门,他神色淡淡的,卡尔看过去的时候,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脸。
“哈,”他说,“忽然间就出了车祸,出了车祸以后监控就坏了,连续好几个小时都没有车辆经过,安装在车上的安全系统也出了故障……如果说要责怪什么,我只能责怪他们的愚蠢。”
“托尼。”卡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