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韶兰瞟了他一眼,那柔艳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去俱乐部好了。”
林俊生耸了耸肩。宫韶兰拒绝了那两个适合情侣去的地点,显然不准备与他独处。
正如林俊生所言,那间俱乐部并不大,内部装饰不事铺张,却很精致。食物也很精美,晚餐的主菜,一道嫩羊肉尤其出色。
重新进入这样华丽而豪奢的休闲场所,宫韶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仅仅两个月,惯用的刀叉似乎都变得陌生,乐师演奏的小提琴也令她感到生疏。虽然出来前她仔细修饰过,却仿佛仍能闻到自己身上不洁的气息。
“你也许听过这个故事。”
闲谈过一阵之后,林俊生娓娓说道:“古代的巴格达是一个美丽而富裕的城市。这座城市里,朋友比黄金更珍贵。曾经有一个人,深夜去拜访他的朋友,等了很久才见到。他那位朋友穿好甲胄,披挂整齐,左手拿着钱袋,右手拿着长剑。”
“他说:我的朋友,你深夜见我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如果你需要钱,这里所有的钱币都属于你;如果你长夜寂寞,这里有美貌的女奴供你消遣欢乐;如果你遇到仇家,那么我将带上剑与你同去。”
“我的剑就在这里。”林俊生说。
这个时候他应该把手按在宫韶兰白软的手掌上。但他不敢。那样也许太唐突了。
宫韶兰眼中波光微闪,她垂下眼睛,无意识地切割着面前的羊肉。
良久她抬起眼,迎向林俊生的目光。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宫韶兰说:“我需要一份工作。我会插花,也学过一段书画和舞蹈。但你知道,这些并不足以给我带来一份工作。如果你的朋友人有一份空缺,我会很感激的。”
林俊生脸色怪异,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过了足有两分钟,他吐了口气,一手扯开领带,摇头说:“你知道吗?至少有五十个女人曾要求我帮忙,内容从一只钻戒到这个月的水电费,无所不有。但从来没有一个说她需要一份工作。你是第一个。也许是唯一一个。”
“可以帮我吗?”
“当然。”林俊生毫不犹豫地说。
宫韶兰优美的嘴唇向上挑起,露出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艳丽笑容。林俊生心神几乎被这个笑容牵动。即使只为了这一个笑容,再多的付出也值得。
“祝你成功。”林俊生举起酒杯。
“谢谢。”宫韶兰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公司能预支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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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姐。赵太太发现她戒指丢了,现在闹得很大……”方季峰声音里有压抑不住惊慌。他脱口想说自己很害怕,又拼命压住了。他努力想在宫韶兰面前证明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不再像小孩子那样胆怯。
“不要怕,”宫韶兰温柔地说:“没有人知道是你拿的,而且,那样的小东西不会有人在意的。”
“可是她们说,那个戒指很值钱……警察已经来过了,盘问了很多人……”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宫韶兰轻笑着安慰说:“你还是个孩子呢。”
“我是大人了。”方季峰敏感而激动地说:“那天……”
宫韶兰温和地打断他,“我是说法律上。你不满十八岁,还是未成年人。别担心。你只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有事的。”
放下电话,宫韶兰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为了保持皮肤的白嫩和弹性,她放弃喝咖啡的习惯,改为喝牛奶。现在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了。
林俊生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告诉她事情的进展。像她这样年纪,又缺乏一技之长的女性,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并不容易。
昨晚的约会中,林俊生透露出一丝口风,想让宫韶兰搬到他“朋友”的一处公寓里,由他暂时支付生活费用。毫不意外地,宫韶兰拒绝了这种变相的包养。
宫韶兰孤独地抱着肩,立在窗前。在她认识或者曾经认识的人中,林俊生是唯一能够帮助她的。她不想让林俊生看不起她。
只有这样,林俊生才有可能再一次拿出那只被她拒绝过的戒指。彻底帮助她脱离泥淖。她真的怕了。她需要一份长期合约,而不是几个月优越生活,然后再跌入窘境。毕竟她已经不年轻。
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在公寓的楼下停住。
是哪家邻居出事了吧。宫韶兰想着,这处廉租公寓的环境很差。也许她应该换个住处……
她身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