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吗?”
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说话,里面确实有人,难道是特殊状况?
“小西,马上来了。”
里面传来妈妈的声音。
很快,妈妈就过来开门了。
“妈妈,怎么才来开门啊?”
“妈妈在做宵夜呢。快进来。”
妈妈脸色有些红润,我觉得有些奇怪。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进去之后,发现宿舍里没有人,我问:“妈,苏老师怎么不在?”
“你苏老师在外面买了房子,搬出去了。”
“这样啊。”
我没看到秦树,正以为他应该是回宿舍了。这时秦树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秦树见到我,“田西,你来了啊。”
秦树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短裤,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显得格外清爽。看到他在,我有些不爽,随便应了一声。
秦树倒不在乎,走到床铺旁边的办公桌上做起功课来。
我微感错愕。
“小西,我们好好谈一下你的事。”
妈妈坐在床上,招手示意我坐下来。妈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此情此景我再熟悉不过,只是多了个秦树。也正是因为他在,我感觉非常不自在,我很不情愿地坐了过去。
“昨天中午的事……妈妈想了想,觉得我们还是该好好谈谈。”
我当然知道是什么事。可是要怎么谈?我默不作声。
“跟妈妈说那个女孩吧。”
妈妈用那对美目凝神看着我,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痕迹。
“我……”
看着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也在想是打死不招,还是坦白从宽。
“妈妈理解你的感受,只是想好好谈谈。”
嗯?妈妈什么时候转性了?还记得当年妈妈谈起早恋那可是洪水猛兽级的。
不过话到这个份上,如果我还狡辩撒谎,那我真不是人了。
既然难得有坦白的机会,我不该放过,看着妈妈流转动人的眼眸,我打定主意,缓缓地说,“妈妈你不会去难为她吧?”
“当然不会。”
“你别去找她。”
我仍旧不放心。
妈妈点了点头。我这才松了口气。
“该说说你和她的事了。”
谈起小静,我心里难免有点难过。
在我上初二的那段日子,正是我情窦初开的年龄。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时候是在开学典礼上,学校为上学期期末成绩优异的学生颁奖,还要求拿到第一名同学在全校师生面前发言。
那个学期我只是拿到了第二名,当我领完奖,经过主席台时,小静正在台上演讲。我永远也忘记不了那个画面。没有演讲稿,小静站在主席台上,带着动人的笑容,像是一盒已经录好的磁带,有条不紊地发出婉转清脆的声音,从那时起我才知道演讲不一定要意气风发,慷慨激昂。其实也可以像小静这样,含着笑容,在微风中亭亭玉立,像一朵盛开的茉莉花。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心里总会浮现出小静的影子。我开始打听她的消息,知道她是学生会的一员后。我厚着脸皮去求学生会的主管老师,求他破例把我收进去。因为我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老师也比较重视我,就答应了我的请求。我冲昏了头,一时忘了问小静在哪个部门,于是稀里糊涂的被分到一个学习部,那里没有小静,只有一群恐龙。
我这个人虽然脸皮有点厚,可我却不敢直接了当地去找小静表白。在学生会开会的时候,我会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想着该怎么和她说上话,然后直到散会。
就当我感到丧气的时候,机会就这样来了。
那是一次奥数竞赛,我是被数学老师强制要求参加的。这次竞赛挺严格的,题目也很难,我一时来了劲,非常认真的完成了考试。初赛成绩下来后,我们学校一共只有两个人通过,一个是我,另外一个当我听到名字后差点兴奋地跳了起来,对,就是陈静。
这次竞赛是全国性的,所以复赛要去省会参加考试。学校领导格外重视这次比赛,因为在我们市,能够参加复赛的也寥寥无几。为了打响学校的名头,领带决定对我和小静进行专门辅导。学校指派了一个数学老师,我和小静一周会去老师家三次,周三晚上一次,周六、周日早上各一次。周三晚上辅导完之后,我都会先送小静回家。周六周日我们也会经常在一些小馆子一块吃午餐。
学习的时候,我们有不懂的难点都会互相问对方,或者一起讨论。
因为那段时间,我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对于我来说,我当然不满足。可我不确定小静是怎么想的。被这可笑的念头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羞涩牵绊着,整整初二和初三两年我都没有表白。现在想起来我都很窝囊。
在初三快要毕业的时候,小静问过我高中会去哪所学校就读。我因为妈妈的原因当然是会选择在城郊的一间寄宿学校。而且没有选择余地。我又问小静,小静回答说市一中。我们市最好的中学。
想到终有一天会各奔东西,我非常难过。原本毕业表白的计划也被我放弃了。
初中最后的一段时间,我就很少去见小静。
毕业会考结束之后,大家疯狂地庆祝,我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狠狠哭了一晚。
行尸走肉搬过了一周,我在家接到一个电话。
“田西你是个大坏蛋!我已经报了你的学校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脑袋轰的一声。
小静在电话另一边低声抽泣,我兴奋地在电话里喊,“陈静,我快疯了,我现在就想见到你。”
之后的故事就像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一样,我们感情的发展像火箭一般。
直到现在。
回想起过去的总总,我不禁流下了眼泪。我低声向妈妈诉说着我的经历,说到最后,已经忘了我现在是被审判着。
妈妈轻抚着我的头,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在很久以前,五台山有一位禅师收了一个才三岁的小沙弥。师徒两个终日在五台山顶修行,从不下山。十多年后,禅师同小沙弥下山。这小沙弥看到鸡马牛犬,非常惊讶。禅师就告诉他说,牛可以耕田,马可以骑,鸡可以报晓,犬可以守门。小沙弥点头称是。过了不久,一个美貌少女走了过来,小沙弥吃惊地问。“这是什么?”禅师怕他动心,于是说,“它的名字叫老虎,靠近它的人,会被它咬死。”小沙弥点头称是。晚上回到山上,禅师问,“你今天在山下看到的东西,可有在心里想它们吗?”小沙弥说,“一切都不想,只想那会吃人的老虎,心里总是觉得舍不得。””妈妈和蔼地看着我,“小西,青少年对异性有爱慕倾向是正常的。但我不是杞人忧天的禅师,你也不是朦胧的小沙弥。”
我看着妈妈,思索着话里的含义。
“妈妈很高兴你把心里话都讲给我听。”
妈妈带着微笑说,“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能像往日那样责骂你,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我抹掉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
“好了,你和秦树肯定都饿了。我去给你们做宵夜。”
“纪姨,我题目做完了。”
这时秦树在一边说。
“哦,小西,你去给秦树看看作业吧。”
“好的。”
我来到秦树身旁,秦树站起身来,“谢谢你了,我去大便。”
教师宿舍的设计是厨房和厕所在一块,看着秦树跑进厨房,我坐了下来准备看作业,忽然想起秦树不是高三吗?他的作业我怎么改?我拿起习题集一看,发现是高一的内容。我翻阅了一下,秦树一共做了三页的题目,算是很多了。受心情影响,这些题目我一时看不进去。发呆了好久,脑海里全是妈妈和小静的影子。忽然听到厨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问,“妈,你在做什么宵夜啊?““啊?妈妈……妈妈在下面条。”
听声音有些奇怪,不过我也不怎么在意。强提了提精神,我认真翻阅起秦树的习题来。看这些题目,我当然是对着参考答案来看,不过有些参考答案写得简单的地方,我还得自己来推敲。干这个也算是近来新的业务,驾轻就熟,我这个人做事十分认真,慢慢开始忽略周围的环境起来。
看着秦树的答题,这写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比对着答案,发现前面的题目秦树做得还算可以,到了后面,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感觉秦树蹲坑有一阵了,我喊了声,“秦树!”
“秦树!”
我又喊了声。
这时秦树抓着裤子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错得太离谱了!”
秦树脸色有些难看,嘶哑着声音说,“哪里?”
“哪里都是。”
我一个个地指了过来。
秦树有点心不在焉地看着习题,这态度让我不舒服,又不知道该怎么发作。
这时妈妈端着两碗面条走了出来,把面放在了另一张办公桌上,“过来吃面了。”
算了。我也懒得气管,交给妈妈就是了。反正他成绩好坏跟我又没关系。
我注意到妈妈脑后的发髻遥遥欲坠,“妈,你的头发乱了。”
妈妈有些慌张地摸了摸脑后,“是吗?你快吃面。”
“哦。”
我端起面来吃着,“妈,有点咸啊。”
“是吗?”
妈妈试了一口,“还能吃,讲究一下把。”
“妈,这可不是你的水平啊。”
妈妈显得有些尴尬,“妈妈也也有手抖的时候嘛……”
秦树端起面来大口吃了几口,“好吃,好吃……”
难道他的面不咸?我奇怪地看了眼秦树。
而妈妈脸上阴晴不定,看着秦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