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睁开眼,看清以难以想象手段降临于此的救命恩人那想来无比神圣的面庞。
他还想坐起身,抬起手臂。
同时,更不能遗忘的是,要如何用混乱又不掩真挚的语言,来表述自己的感激之情?
可事实证明,唐太斯的这些想法是多余的。
即使温度回升,灵魂发出了满足的低吟,他依旧只能僵硬不动,无法去拥抱任何人。
只清醒了短暂时间的思绪这时又开始被疲倦所粘黏,迫不及待地要将他扯入深眠。
身心皆疲的囚犯用坚定的意志去抵挡,他用尽全力,只将沉重的眼皮抬起了极其狭窄的缝隙。
聊胜于无,也恰恰多亏了这微不足道的缝隙,他看到了……
——神。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就一定是映入他眼中的这般模样吧。
似是从广受世人传颂的神话中走来,她是纯洁不为人玷污的女神,又像是爱琴海边吟唱的海妖塞壬,将超乎想象的美丽展现,再有文采的诗人也无法用浅薄的诗句将其赞扬。
唐太斯几乎要误以为“她”是自己的未婚妻梅尔塞苔丝,可即使是那位在他记忆深处无法释怀的少女,论起美貌也远远无法与这位“女神”相比。
更何况,梅尔塞苔丝不可能来到这里。
随后,唐太斯又要误以为自己的癔症还没有痊愈了,因为他正被圣洁得不敢触碰的“女神”拥入怀中,那让他起死回生的温暖似乎就来源于此。
他不敢相信,却更要鼓起勇气,挣脱无形的束缚,让手肘能够移动。
终于——手指能够舒展开来。
他就将这当做不可放手的救命药了,被气势汹汹再度到来的困意带走之前,勾住了一缕就在手边的发丝。
也正因如此,再度昏迷过去的唐太斯没有听到,在他扯住那缕头发死死不愿松开的时候,被他误解了性别的那位“女神”——
“嘶。”
面无表情地,极轻地吃痛了一声。
……
很久之后——大概与驱散夜色的凌晨已有很长一段的距离,某一间牢狱的囚犯才悠悠转醒。
雷声与雨声早已经散了,略显浑浊的阳光渗透进来,在乌黑的墙面留下几点不足为道的光晕。
唐太斯是怀着莫大的失落醒来的。
神迹已离他而去,找不到任何痕迹,可若要说那只是虚无缥缈的梦,恢复了活力的躯体又成为了排除这一可能的证据。
失魂落魄的男人现在已躺在了自己那张破烂的床上,他又开始不愿意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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