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头顶的帐篷。她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帐篷,一偏头,看见坐在自己旁边打瞌睡的桂。
他盘腿坐着,抱着自己的单膝,佩刀戴在腰间,头靠在膝上,长发已经披下来,散在脸侧。
仔细看他,竟然是睁着眼睡觉的……
是什么时候,怎样警觉,才能到这种程度。九樱心里一酸,微微支起身子,伸出手来替他将眼睛合上。
桂猛地晃了晃头,手接着握住了刀,一下子弹起来。
夜里很静,冬天的风很大,即使帐篷紧紧闭着,依然往里透风。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心,目光往下一瞄,正对上睁着大眼看着他的九樱。
桂愣了一下,然后轻咳一声,坐了下来。
“醒了么。”
少年的声音已多了一分成熟稳重。桂君,也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九樱刚想打手势,突然想起自己在银时的面前说过话了,一下子不知这手势该打还是不该打。
桂看着她欲做又止的动作,合上眼,叹了口气:“如果愿意说话的话,那就试着说话吧,不习惯说话的话,就做手语,我能看懂。”
“……”
早就知道了吗?
她一时语塞。
又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老师……去世多久了?”
与多年前的青涩声音不同,此时的婷婷少女,声线是极温柔的女音。
桂的眸子微微垂下:“去年十一月。”
三个月了……九樱觉得呼吸一窒,眼眶跟着泛红了。
她说不出话了。因为再多说一句话,就会憋不住那声哭音,只好打手势:“这么说,是怕我难过,才一直不告诉我?”
桂摇了摇头。
“知道老师死了之后,天道众趁着我们情绪低落大举进攻,我们的损失惨重,当时的营地也不能用了,只能转移营地。这一仗一打就是三个月,终于扳回一局,听说村子里也不安全了,银时这才去接你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看了看九樱,说:“啊,你冷了吧,我生点火。”
说着,桂拉开了帐篷,坐在帐篷边上,从旁边抱了原先就有的一堆木柴过来:“九樱,你往入口这里坐一坐,靠着柴火会暖和些。”
九樱听后,起身往外面移了移。
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着来时那件绯色和服,外面套着一件十分宽大的武士服,她已经及肩的橘红色头发掖在里面。做事认真的桂还把腰带给她系好了,因为武士服太大,他甚至在上面打了个死结(……)。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攘夷志士。
“不去见见高杉吗?”外面,桂的声音响起:“他就在右边那个帐篷里哦。”
沉默,嗓子里涩涩的,心里乱得厉害。
九樱发现,她并不是因为还不习惯开口说话才不说话的,听到“高杉”这两个字,回忆起少年的脸,一丝难过便趁机飘进了心里。
——他已经讨厌她了吧?因为早已预知到老师的未来,却无能为力。
桂一边摆弄着木柴,一边说:“九樱你,该不会以为他还在为那时候的事怪你吧。”
她心里一动,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认为那家伙是那样的人哦,我觉得,他应该很喜欢你才对。其实,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就像那时候的修学旅行,山本对我说树上有猫,故意让我爬上去看,借着我摔伤的事情把大家引开,把我们带到温泉的地方之后他就走了,为的是跟你单独相处,这些都被高杉和银时看穿了,所以他们马上就跟着山本一起去了,担心你出事。”
山本……是指山本智久?
九樱想到修学旅行时候的事情。后面的事她都知道了,智久趁她睡着偷偷亲了她的脸,然后被高杉打了。
“还有,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努力过了。”说到这里,桂停了停,才接着说:“你对老师开口说话了……我们当时,在门外听到了。”
像是拨开了重重云雾,终于看见了凄美的夜空。
九樱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先是震惊,接着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平实地落下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老师被抓走之后,晋助的悲怒与毫不掩饰的冷淡,只不过是一种情绪的宣泄罢了,并不是真的讨厌她。
这时,桂拍了拍帐篷:“摩西摩西?你在听吗?”
九樱微微笑起来:“唔,你生火生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弄好吗?”
“啊对对对,”桂突然反应过来,接着是噼里啪啦木柴掉到地上的声音:“啊啊啊,好多柴啊,我数数有几根,多了的给旁边帐篷送过去。一根,两根,三根……”
她背靠在帐篷边上,听着外面桂手忙脚乱的声音,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桂君,老师死的时候……安详吗?”
无人应声。
“桂君?”九樱奇怪地探出头去,只见桂瞪着大眼趴在一堆柴火里,居然睡着了……
——只是数一数木柴而已啊,你是有多困……
没办法了。
九樱把之前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从帐篷里拖出来,轻轻盖在桂的身上。
冬夜的寒冷全然不是她只穿和服就能够抵挡的,虽然她穿得已经很厚。
她搓着双手,往掌心里呵气,抬眼去看璀璨的星空。
松阳老师现在,也化作了一颗美丽的星星。
她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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