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主位上根本就没人,也就两位主子。不过朱厚照也是突然想起提了一嘴,倒不是刻意的。他悄悄地看了眼焦适之,扼腕地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清晨被他从屋内拉出来的时候,那懵懂愕然的模样实在是令他心醉不已。
虽然事情并没有解决,然而已经撕开了口子,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朱厚照表示满意。
没错,昨晚早起虽然不是朱厚照特意为之,但是找焦适之摊牌这件事情却是早有预谋!昨日不过是碰巧有了好时机,朱厚照自然不会放过。
焦适之完全不知道身侧之人在打着什么小九九,他面上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了,其实心里对刚才的事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感觉到了皇上的游刃有余,只以为是他从前便发现了此事,心里一直痛苦压抑罢了,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等到两人匆匆分开,一人去奉天门,一人出宫的时候,焦适之混沌的脑袋才恢复清醒。
不管皇上昨天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谋划,显然他已经不满于之前的相处方式了。焦适之可以推拒,可朱厚照不是弘治帝,以他的性格,焦适之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骑在红枣上摇摇晃晃,心累地叹了口气,这到底叫什么事儿啊。
一天之前他还悠哉游哉,不过是一夜的时间,他心头却满是愁绪。真如易安居士委婉道中: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若是真有愁绪难解,即便是龙舟,只怕也是载不动的。
今日皇上上朝的时候,那心情是相当的好。
即便是群臣在奉天门吵了个天翻地覆,他也一直是笑吟吟的,甚至在言官当朝上奏斥责刘瑾等人时,朱厚照也只是稍微收敛了笑意,说话间仍然是一副“好说好说”的模样,差点让朝中的文物百官以为回到了前朝的时候。
熟知皇上性格的大臣们不喜反忧,忧愁地想,按照过去这一年里的惯例,如果是皇上觉得高兴的事情,他们向来都是不怎么高兴。而如果皇上倔强起来,他们又肯定会发生冲突。虽然明朝谏言的风俗甚行,可不代表一直折腾下来他们不累啊!
好歹前朝时期,弘治帝即便不接受建议也会一副好脸色,好声好气地劝解几句在中间和稀泥。落到现在的皇上身上,别说劝解了,别撂摊子不干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谢迁在朝议中间试探地问了一句,“皇上今日心情颇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朱厚照见惯了父皇与大臣们拉家常的模样,倒也习以为常,笑眯眯地说道:“没错,今日的确是遇到了好事。”
谢迁见皇上犹如被顺了毛的大猫懒散地坐在皇座上,一举一动都流露着餍足的笑意。当即想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方去,骇得他连忙低头。
啧,这想象力丰富也不是什么大好事,不过听宫里的消息,皇上似乎还是童子鸡才对??
朱厚照自然不知道谢迁如此腹诽他,等朝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便挥挥手打算下朝,不过刚站起来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低头看着正欲跪下送行的百官随口点人,“刘爱卿,谢爱卿,张爱卿并六部尚书,两个时辰后到文华殿来,有事情要议。”
说完后,皇上就闲闲地离开了,徒留下面面相觑的朝臣,这可是皇上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召开了文华殿议事,实在是令他们惊讶不已。
下朝后,牟斌一路回到了锦衣卫府衙,在看到个熟悉的面孔后,顿时眼睛一眯。他放慢脚步,悄悄地走到那人面前。出去迎他并走在他身后的肖明华定睛一看,那个背手而立,站在窗边发呆的俊秀青年不正是焦适之吗?
他向来谨慎自持,肖明华还从来没见到他这般呆呆的模样,连指挥使大人走到他面前还没有反应过来,顿时心下好笑。
“焦适之?”牟斌抱手挑眉,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焦适之眼波微动,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一眼看到正在他身前半步站着的指挥使,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大人何时回来的,卑职怎么不知道?”眼下之意是你怎么悄悄就过来吓人!
牟斌嗤笑一声,上下看了眼焦适之,“我在你面前站了多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焦适之疑惑的视线落到了肖明华身上,肖明华冲他点了点头,刚才焦适之的确是发呆了许久。
焦适之伸手揉了揉脸,情绪有点不大稳定,因而也没注意到身前两人因他这难得不文雅的举动而瞪大的双眼,“抱歉大人,许是昨夜睡得不太安稳,今日精神不大好。”
牟斌刚才就看到了焦适之眼底淡淡黑痕,倒也没说什么,问起了刚才想问他的问题,“今早上宫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