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的身子猛地一顿,精致的眉眼带着震惊之色,他的视线忍不住追寻着一个面容不清的小兵,那小兵头盔带着刀痕,身上盔甲满是血色,力竭声嘶,然不断战斗着。
不,不!这怎么可能?!
他的倾容,他被护在掌心,爱如心头花草的人,居然就这么被丢在战场上如同普通士兵般厮杀,随时面临着生命的威胁!
朱厚照!
朱宸濠在心中把这三个字碾碎,一拍马头整个人从马匹,从包围中跳出,整个人纵身一跃跳到了厮杀中。腰间软带一抽,一柄长剑握在手中,眼中只有那人存在。
宁王是何等人,他是两军交战中的焦点,如今突然跃入战局,顿时成为明军眼中的热饽饽,而猝不及防被主军人物跳出,宁王部署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刻扑了上去,试图再度护住宁王。
外侧的骚动很快引来焦适之的注意,他眯着眼睛看着那骚乱的中心人物,立刻认出那一身锦袍之人乃是宁王!他一手利器,看得出武艺不俗。焦适之捏着墙壁,心中闪过一个猜测,以宁王如此架势,难道他寻到了倾容?
焦适之来不及多想,对着站在旁边的李东阳说道:“阁老,您往后面避着点,不会有人能登上这城墙的。”他话音刚落,李东阳的脸色一变,伸出的手还没拉住他,就看着焦适之三两步顺着楼梯跃下,身影消失不见。
李东阳焦急一拍腿,这任之怎么就这么着急,现在下面那么混乱,要是有个差错,那可就……
他心中一凛,拉过身边一个护卫着他的侍卫,“快去通知皇上,就说焦大人入战局了。”那人一脸茫然,这有什么要紧事吗?李东阳神色凝重,喝道:“还不快去!”
那人忙不迭的离开,李东阳望着下面的模样,心里忧心忡忡,若是他们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如果焦适之出事了,那可就危险了。
李东阳并不想试试正德帝的怒火,这位可是八头驴子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啊!
焦适之跳入战场并不是随心所欲,而是实在的有事。他站在城墙上有个原因便是为了能够时时盯紧宁王的行动,若是把宁王这条大鱼放走了,这一次等于白干。
他的出现令一波等待许久的人蠢蠢欲动,立刻坠在了身后,“大人,可以开干了吗?”有人激动地说道。
焦适之拔剑出鞘,骑着马儿跃出城门,“那是自然,别浪费时间,目标宁王,不要给我跑错边!”
“是!”
骑兵的势头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混战的双方大多数是步兵,而除开宁王附近,出战的骑兵大多数也被折损了。如今焦适之所带的这一小队精兵便是唯一的存在。他们势如破竹地冲破了中间的混战区域,快速地赶往了宁王所在地。
与此同时,原本从后面包抄住宁王军队的明军也在收缩包围圈,试图把所有的叛军都留在这里。
宁王眼中完全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奋力砍杀之下,他那仪容华贵的锦袍早已布满血色,所有阻碍在他面前之人尽数被他折去,便是自己人也不例外。他猛蹿出去,刀光剑影间搂住一个明军服饰的小兵,在周身杀出了一个短暂的真空圈。
焦适之堪堪在这时候赶到,与宁王背后扑围上来的叛军对峙。他一眼便望见宁王怀中之人,即便早已心有猜测,仍下意识叫了一声,“倾容!”
此时的陈初明满脸血污,身负两箭,腹部的伤口还在不断出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焦适之心中一凛,满眼哀恸,早在他亲手送他离开的时候,他或多或少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天,但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得令人心头窒息,无法忍受。
焦适之能知道的事情,环着陈初明的人又如何能不知道?朱宸濠身子轻颤,欲说些什么,喉咙口却被完全堵住,只能发出嘶嘶的声响。陈初明似乎有所察觉,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挣扎着又重新睁开,勉强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后,他忽然笑了起来。
那是朱宸濠很久未见过的笑容,带着过去的爽朗温暖,带着逝去的年少轻狂。陈初明勉力地伸出一只手,还没摸到朱宸濠的脸便被他紧紧握住,忍不住亲吻了那伤痕累累的指尖。
陈初明又笑,嘴巴轻轻开合了两下,很慢,也很快地说完了几个字。
朱宸濠看到了,他握着陈初明的手在颤抖,继而演变成战栗,“不,不!求你……”他的声音终于突破了喉咙的限制溜了出来,但已经太迟太迟。怀中人的笑容渐渐消失,然而他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眸仍带笑意。
能死在战场上,是陈初明至死都觉得骄傲的事情;而能在死前再看一眼喜欢的人,便是连死亡也毫不畏惧了。
朱宸濠痛苦地悲鸣,猛地抬头望着焦适之,眼里红丝密布,一字一顿地说道:“他视你为亲友,你竟如此待他?!”
焦适之忍下胸口翻腾的痛苦,咬牙说道:“若不是你,他会走到如此地步?是你逼死了他!”他抬起手中长剑,剑尖指着朱宸濠,声音满是压抑不住的痛恨,“他以士兵的身份为荣,然而偏偏与他作战的,却是你的军队!”这是何等的讽刺!
朱宸濠仿佛听不见所有的声音,复又低头亲吻着陈初明的脸颊,抱着他起身。把宛如睡去的青年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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