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对上塔卡的眼眸依旧漆黑明亮,但有什么不一样了。
塔卡恍惚地想道,对了,那里面宛若燃烧着火焰。
“多谢,还有,你其实没有中毒,抱歉。”焦适之冲着塔卡点点头,带着东西擦肩而过,徒留塔卡一人呆立当场,许久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扭曲,愤恨不已。
但在片刻后,他却徒然地坐倒在地,无奈地揉着头发。事情发展至此,他已经不可能背离焦适之把这些事情告知达延汗等人了。他实际上便是焦适之的同谋犯,告诉他们此事,他会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这条命是他最看重的,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他不会允许就这么失去。
他掀开帐门,微微吹拂而来的风不再凌冽,带着少许柔和的气息。塔卡揉着脸,轻声道:“真难得是这样的风向呢……”
等等!
塔卡猛然转身,望着军营后面高高的山峰,又回首望着几乎看不见的阳和城,喃喃地脱口而出,“不会吧……”
难道焦适之抱着那堆骨灰上山,便是因为今日的风向?!
那些风,终究会带着他们回归故土,即便是用那样的方式,用那样无人能送的方式。
但终究,他们还是有可能回归,而不是寂静地躺在异国的土地上。
塔卡捂着眼睛,不知这突然的酸涩从何而来,却带着莫大的悲哀,令他心口都忍不住瑟缩起来。明明是敌人,明明是异族,然而刚才焦适之在营帐内默默呕血,轻柔拂过他发丝的微风,都无一不令他觉得难过。
肯定是沙子进入眼睛了,不然他才不会掉眼泪。他在心里重重地反驳。
然而有另一个微小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这就是,焦适之曾说过的忠诚吗?因为忠诚,所以哪怕心头泣血,却义无反顾?
他做不到。
塔卡踉跄退入营帐,他做不到。
焦适之带着东西去到侍从的营帐,在得到了不冷不热的对待后,平静地把东西放在属于自己的软榻边,坐在那里静静地擦拭着佩剑。
那剑锋锐利,反射着莹莹亮光,焦适之的指腹擦过剑锋,滑出一道血痕。
剑已醒了。
他任着那血珠从剑锋滑落,重新归剑入鞘,抱剑躺在床上,安静地犹如一个过客。
他要杀了孛儿只斤。
他会杀了孛儿只斤。
第102章
焦适之虽名义上是孛儿只斤的贴身侍从,但实际上真正能接触到他的人并不多,只有他真正信任的那四个人才能靠近他。
即便是他那几个宝贝儿子,也没有人能够越过那几个士兵的防线接触到他。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焦适之只是轻笑了声,然后继续老实地充当着一个刚被接纳的新人。对他这个新人,其他人也仅仅只是无感,倒没有那种欺辱的事情发生。
焦适之所不知道的是,塔卡那次与多格的比试结果早就传遍了全军,即便孛儿只斤的队伍是后来的,但都是同族同胞,私底下的窃窃私语总是传得飞快,对于能一挑八,即便他并不是纯粹靠着武力压制的人来说,面上直接争斗是最愚蠢的事情。
所以即便焦适之是个汉人,也是相安无事的。
而就在焦适之开始适应的几日内,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鞑靼在昨日便露出了獠牙,似乎察觉到大同的戒备,反其道而行之地攻往宣城,来了个曲折的绕道。因为他此前不断迫近大同的警戒线,突然来这么一手,令宣城总兵陈巧平有些措手不及。
然此前正德帝已经要求各地加强戒备,倒不至于完全无措。察觉鞑靼动向后,正德帝急命辽东参将萧滓,大同游击将军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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