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小声的道了句:“对不起。”
可是到现在,文璟晗也没想明白秦易这是在为何道歉?是因为之前宴上贸贸然提出让她弹琴吗?可这不过是对方一时口快,未及细思犯下的小错,何必还要专程回头来与她道歉?如此作为,被周遭的下人们看见了,少不得又得有了说道,又是何必呢?
此刻的文璟晗却是全然忘记了前两日对方的迁怒和不客气,或许应当换句话说,她从未将那点儿小事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等着对方道歉。
……
文璟晗回到秦家之后只耐心等了三日,秦安便巴巴的来报信了,面上还带着些明显的忧色:“少爷,春香楼那边又出事了!”
这一回文璟晗很淡定,她一边翻看着从秦夫人那里带回来的账册,一边随口问道:“说吧,春香楼又怎么了?”那语气中的无奈,仿佛是在说:“说吧,春香楼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秦安被这脑补的话和自家少爷那淡定的表情逗得差点儿忍不住笑出来,好歹忍住了,脸上的忧色却是挂不住了,神色亦是轻缓了许多。他回话道:“少爷,云烟被人赎身了。”
文璟晗依然没什么反应,毕竟这是早有预料的——这两天秦易并没有往藏书楼上系丝带寻她议事,想来便是有足够把握应付她爹——所以她翻过一页账册,一心二用的一边默默算账,一边继续随口问道:“那你可知道是何人替云烟赎了身?”
这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吧?明明上回听说云烟姑娘伤了,还亟不可待的跑去了春香楼,一副要砸场子找茬的模样。这才几天啊,难道他家少爷就变心了?!
秦安觉得不可置信,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文璟晗看了半晌,直到一心二用的文璟晗都受不了他这炙热的目光扭头看来,他方才收敛了心神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你就不着急吗?!”
文璟晗心道:你家少爷留下了那么多烂摊子,需我着急的事多了,这点儿小事还急个什么?!
当然,这话文璟晗不好说,是以她只是冷冷淡淡的瞥了秦安一眼,说道:“问你的话你答就是了,一天到晚也不知道瞎操心些什么。”
秦安被这话堵得一噎,抓着头发想了想,少爷的私事自己似乎确实管不着。不过他就是有些好奇……好吧,是有些八卦,便道:“替云烟姑娘赎身的人小的打听到了,说来公子定是猜不着。”他本还想卖个关子,可见文璟晗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便只好悻悻道:“是隔壁文府。”
这个答案自然没有出乎意料,只不过亲耳听到秦安说出来,文璟晗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她长长的呼出了口气,然后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打发了?!
秦安有些懵,接着三两步蹿到了文璟晗面前。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低头却是看见了文璟晗手中那厚厚的账册,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眼晕,忙移开视线嘟囔了一句:“少爷你什么时候看起了账本啊?这玩意儿可是无趣得紧。”
文璟晗知道,秦安是自幼便跟在秦易身边的,要说忠心,看他能眼也不眨的替自己挡鞭子就知道,定是不缺的。所以有些话,她也没打算瞒着秦安,便是轻描淡写的道:“再不看看账本,这秦家偌大的家业,只怕就得被人搬空了!”
秦安被文璟晗这话说得一惊,连最先想要说的云烟的事也放下了。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说道:“怎么会?!咱们秦家这么大的家业,半个城的生意都是咱们家的,怎么就空了?!”
这下意识的一番话,大抵并非秦安一人所想。秦夫人、秦易、乃至于整个秦家大宅里的下人,恐怕都是这般想法。只因这些人的眼光被局限在了这一座宅邸之中,外间再如何的繁华喧嚣,再如何的天翻地覆,恐怕她们都看不见,也听不着。
文璟晗也不废话,她只抬眸瞥了秦安一眼,问道:“会算账吗?”
秦安方才受惊,这陡然转变的话题使他愣了一下,慢半拍才点头道:“以前我爹教过一些……”
文璟晗闻言又看了秦安一眼,见他神色间虽然略有些心虚,却不似作伪的样子。猜测他大抵是学过算账,却没实际做过,于是便将手中已经看完的账本往前一推,说道:“算给我看看。”
秦安一听,顿时就苦了脸,可是看着文璟晗严肃的模样又不敢反驳什么。他的目光在桌上掠过,随即眼珠子一转,终是寻着了借口:“少爷,您这儿连个算盘也没有,小的算不了啊。”
文璟晗却是看透了他那点儿小心思,随手就将手中厚厚的账本拍在了秦安的怀里,淡定道:“那你就拿着账本回去看,自己寻个算盘来算明白了,明日再与我说。”
秦安抬手接住了账本,目测了一下账本的厚度,顿时就觉得眼前一黑——这么厚的一本账,要他一天时间就算个明白,这简直……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