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当夜已深,成枢姗姗来迟,幸梄戏言成枢买个药都买这么久,是想耽误死他的主子。
成枢面色凝重,道确实遇上了些麻烦,好在药材全部都取来了。
幸梄见幸颜已累的疲惫不堪,便将她推到偏房并向她保证自己会照顾好邻足公子。
但幸颜虽乏却辗转难眠。
夜里,她数次起身,目光发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指腹摩擦着床沿上雕刻的图案,频频想的入神。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楚是哪里。
这种疑惑的感受不仅来自于邻足公子,还来源于自己心上的阵阵焦灼感……她一直在问自己这是什么感觉。
每当一想到邻足公子那张脸她的心跳便漏了几拍,就这样一直想着,一直漏拍着,她隐隐也猜到了一些……
她曾推测邻足公子会是个老头子,没想到是个弱冠男子。
他长得英俊,面貌非凡,即使受伤虚卧于榻上,与他们对峙时,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似乎并未减少。
如龙顶鹿角,凤生禽爪,这些风范,仿佛是他天生便带有的。
更重要的是,他是她除幸梄及师伯外见过的第一个男子……
想到这幸颜便有些还好是这个人欣喜,因为邻足公子名扬四海,同时也是她心中的英雄。
蓦地,她想起今日师伯死去的惨像,立刻甩了甩脑袋,气道:“但他杀了师伯呀!幸颜,你可太没出息了。”
但不过一会,她又开始犯愁:“可师伯从小就叮嘱我们要助他,或许他们是莫逆之交,若是如此……”
后面的话她不敢嘀咕下去了,涨红着脸躲进了被褥里,像是怕有人听见她说话般。
她紧紧闭着眼,在心中警告着自己不许胡想,在感性与理智打架的过程中,幸颜缓缓进入了梦乡。
清晨,万物在第一缕光明而至悄悄苏醒。
积雪渐渐发亮,鸡鸣声此起彼伏,街上时不时响起的吆喝声与脚步声在寂静的冬季里更加分明。
这一切都像一双温柔的双手,轻轻将幸颜从睡梦中拉起,她在朦胧中睁开双眼,便见银色纱帐如蝉翼般轻柔地微微飘动着,莫名的,她好像闻到了人了味道。
她下意识撑起手臂坐起来,这一举动惊醒了趴睡在餐案上的幸梄。
幸梄揉着睡眼,看到坐在榻上盯着不远处窗户发呆的幸颜。
“发什么呆呢?”幸梄问她。
幸颜迟疑地指了指发亮的窗户,道:“窗外,就是街道吧?”会有很多人吧,有小贩行人,还有马匹牛车,就像《落日春城图》里画的一样。
“当然了。说起来你这么向往凡俗生活,是想嫁人了吗?”幸梄故意逗她。
“胡说什么呢!”
“我可没胡说……不过就算你不承认,我也无所谓。我可不像你,不学无术,学那些个琴啊写字啊有什么意思,我学医术那可是为了我们幸氏着想。”
“我知道,你想继承父亲衣钵,重开幸氏医馆嘛,但我对医术毫无天分,你也不用这般嘲讽我吧。”幸颜表示不满。
“是,我想重振幸氏医馆。”幸梄坚定的说:“颜颜,其实我们这十四年里一直是寄人篱下,师伯虽待我们不薄,但始终非亲非故,终有一天我们是要下山自立门户的!我不愿与你一般苟且偷安,所以每次你叫我陪你下山游玩,我都不愿去。”
“阿九,你怎么能这么揣度师伯?”
“因为师伯总归是师伯,不是亲爹!“幸梄说着,叹了口气。
“我早便计划好了待你及笄,我便带你下山,我存了好些银两,够开一间医馆,再过两年,存得些彩礼,便寻个好人家让你出嫁。谁知居然真的遇上了这么邪门儿的事,我越来肯定师伯养育我们半生,只是为了借我们之力报答邻足公子,说到底,我们不过是被利用罢了。”
“师伯甘愿养我们十四载!无论为了什么我们都应心存感激,若没有他,我们早已是路边冻死骨。幸梄,邻足公子是四海皆知的英雄,助他又如何?他也未叫我们去做伤天害理之事!”
“你真是愚钝无知,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
“你才是小人做派,尽耍些小聪明!”
两人就这般互不相让,让刚进门来想叫两人去厅堂用膳的成澜一时不知进退。
这两姐弟不是昨儿才好好的,怎么一大早就吵起来了,但她不过是属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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