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是不是头脑忘事了?”
白露见梁奶奶要下床,忙上前扶住她。
“嘿嘿俺没忘,这就去扫街挣钱娶儿媳,娶你这样的好儿媳!咳咳咳……”
梁奶奶憨憨笑着,又咳起来。
白露忙给她捶捶背,蹲下身来轻声劝说:“奶奶,您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出去!”
“唔!闺女,俺得去!”
梁奶奶望着白露,脸上绽开笑容,夸道:“真是个好丫头哇……来,奶奶跟你说个秘密!嘿嘿,俺的星儿可好了,白净又聪明,随他爹!还有啊……”
她边说边冲白露招手示意附耳过来,一副神秘相。
“啥?”白露只好微微起身附耳上去。
梁奶奶斜眼瞅一下杌子,把嘴凑在白露耳边悄声说:
“别让那小子听见!俺呀,这些年来可攒了不少钱呐……就等着俺儿子娶你嘞!嘿嘿嘿嘿……”
梁奶奶说着开心地笑起来,两眼直放光,口中放开声:“嗐嗐嗐……八千块呐!八千块!等俺攒到一万……”
她大声夸耀着,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可是笑着笑着,她的面容僵住了,又凄楚起来,口中悲伤嗫嚅:
“……等俺攒够了一万,星儿……也该回来了!呜呜呜……”
老人呜咽着,爆着青筋的老手沾满泪水颤抖不止,布满皱纹的老脸松弛着,似乎一下子又老去了许多。
杌子见奶奶哭得伤心,也蹲下身来抓着她的手安慰,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白露望一眼杌子,伤心地叹息:“她这是想儿子想的老糊涂了……”
杌子忍不住问:“她儿子呢?到底咋回事?”
白露缓缓抬眼瞅着他,低声解释: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就听奶奶说过,他儿子十一岁那年,她带了儿子来城里找她男人,可是人没找着儿子却走丢了……”
“竟有这样的事……”
杌子终于明白了奶奶等的人是谁,再想想自己的身世,更加同命相怜起来,同情地望着梁奶奶叹息:
“同是天下沦丧人呐……”
白露见他虽然把话说错了,却是真情流露,微微一叹伤感道:
“其实有时候我也感到自己和奶奶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
“哦,你有爹有娘又有家,咋能跟俺俩一样?”
杌子不解地望着白露。
“唉,不说这些了!”
白露勉强笑笑,然后幽幽地自我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啥?”杌子听不懂,可是能感觉到白露对自己已经不似先前那番厌恶了。
他和白露一左一右依偎着梁奶奶,老人似乎听到了她俩的一番对话,又似乎根本没听。
“唉……”
许久梁奶奶长叹一声,痴痴呓语:“是啊,越是盼越盼不来啊……还有一句是咋说的来?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豁!奶奶,您这是作诗啊!”
杌子本以为奶奶会相面就已是很了不起了,没料到她还能出口成诗,不由惊叹起来。
他这一声惊呼令原本双目失神的梁奶奶神智清醒了不少,老人家左右瞧瞧他和白露,唏嘘两声脸上绽开了笑容:
“老糊涂了,真是老糊涂了!嘿嘿,你俩呀要是能天天这样和睦相处,俺老太婆还要啥儿子,呵呵,直接抱大重孙子得嘞!”
她这话一出,白露顿时羞了个大红脸,站起身冲梁奶奶埋怨:“您老瞎说啥呢?我可不高兴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一旁的杌子却乐了,偷偷瞅着白露傻笑不止。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有没有发育正常?”
方白露气嘟嘟地翻着白眼,嗤之以鼻。
“呃……俺发育挺正常啊!”
杌子眨巴眨巴眼,心说这丫头还挺早熟,啥都知道。
“我呸!”不料白露更生气了,破口骂道:“你个破流氓,我说的是你那狗模样没长开!还……还去偷瞧按摩店里的小姐!”
杌子还在因奶奶那句“大重孙子”心中受用无穷,没再跟白露斗气,连忙解释道:“那不是小姐,是……是大姐!”
白露听杌子恬不知耻地把“小姐”叫“大姐”更加气愤了,又羞又恼斥骂:
“你你你,还知道点害臊不?还大姐?我呸!简直是不知羞耻,不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