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令昌惠帝又放心了几分。
“当年之事,你可还在怪朕?”昌惠帝叹息一声,语气竟不是皇帝对皇子,而是一个普通父亲对儿子。
宁天麟有些惶恐还有些受宠若惊的回道:“父皇这是哪儿的话?儿臣不……咳咳……”竟是着急的咳了起来。
据说他这个老四断腿后身子骨也弱了,时不时就会沾染风寒,可昌惠帝并未让内侍过去照看,而是在等着宁天麟咳嗽的片刻目光如炬的观察起他的神色。
这样一个残废又无法繁育子嗣的皇子注定无缘皇位之争,适合作可用之人帮他维系皇权,可他那两条腿当年毕竟是他亲自下旨打断的,他的母妃也是被他赐死的,昌惠帝仍是不能完全放心重用。
宁天麟咳的面色都白了几分,“儿臣不敢!”
“儿臣……儿臣当年的确在心里怨怪过父皇,可那时儿臣年幼,许多事只能看到浅薄一面,这些年儿臣身处越州修身养性早已想的透彻,母妃当年犯下那般滔天大罪父皇也未曾对盛家赶尽杀绝,已是网开一面,儿臣又哪里再敢怨怪父皇?早已心怀感激。”
若不如此说,恐难令人信服,宁天麟完完全全摸透了昌惠帝的心思。
果然,听到这番肺腑之言后,昌惠帝眼中那丝猜疑慢慢散去,片刻后,他沉沉的“嗯”了一声,脸色和缓下来:“既如此,你且先留在京中吧,你为你外祖所求之事,朕也准了。”
宁天麟今日来面圣一是向昌惠帝请辞,二是越州太守盛义之日前平复了一起农民起义,本应将俘虏押送进京,可越州兵缺粮少,又地处要塞,盛义之便请旨将那些自愿归降的残兵收编至越州守城军中。
私自养兵往大了说是谋逆,自然要有昌惠帝的首肯。
本就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农民莽夫,昌惠帝并不放在心上,自贬黜后盛义之多年也未曾向朝廷提过任何请求,故昌惠帝权当给了宁天麟一个面子。
宁天麟垂首敛下眸中闪烁,恭敬道:“儿臣就替外祖及越州百姓多谢父皇隆恩。”
昌惠帝摆摆手,又说了些寿宴之事就让宁天麟退下了。
从御书房出来后,宁天麟已不复方才的惶恐之色,变得淡漠且锐利,似是一头潜藏于暗处的豹子,可若不细看他的眼神,便只会被他温和儒雅的外表所欺骗,认为这是一只无害的羊。
吉福从一个年轻内侍手中接过推轮椅的差事,压低声音道:“殿下,伶贵人出来后并未回寝宫,而是绕了一圈后去了苏贵妃那。”
宁天麟了然一笑,“果真是老叁的人。”
皇帝的枕畔人总能第一时间得知许多消息或向皇帝耳边吹风,自古以来送美人都是后宫与前朝弄权之人的惯用手段,当初宁天文也曾用过,只可惜他送去昌惠帝身边的美人都没有伶贵人这般得宠。
论揣度圣心宁天文还差些火候,即便有昌惠帝的扶持,他斗不过宁天弘也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