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陈婶子连应了两个好字。
余舟也在陈丰肩膀上拍了拍,用非言语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天黑了之后,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往下落。
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余舟就不让锦川再往前了,自己送陈家人出了院子后,又把大门上了闩。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他头顶跟肩膀上就已经浮了一层白。
锦川连忙拿了帕子给他擦拭。
之后两人一起收拾桌上的锅碗瓢盆,余舟清洗,锦川就在旁边给他烧热水。
一个手泡在热水里,一个坐在灶膛边,即便屋外雪花纷飞,也不觉得冷。
只是余舟想起之前小娟的话,忍不住问道:“你以前冬天也会像小玉那样吗?”
“那倒不至于,”锦川失笑,接着开始回忆,“母亲没生病之前,家里生意都还可以,父亲虽不喜我,但粗活重活也有下人去做,即便他们会怠慢一些,但基本的还是会做到位。”
“后来母亲去世,家里生意也每况愈下,下人遣散之后,我的事情都是自己去做,冬天也有过没热水炭火用的时候,但至少不用给所有人浆洗。”
余舟轻轻‘嗯’了声,没再追问,心里却隐约猜到,不用浆洗衣物不过因为锦川是个哥儿,继母是个女子,他做这些不合适罢了。
其他的活计估计就没少干,不然初遇的时候,锦川一个没下地干过农活的人,手上怎么会有一层茧。
又随便聊了几句后,锦川就转移了话题,“陈丰要成亲的话,只怕我们定下的那只年猪他们家要留着自己用。”
陈家春天一共养了两头猪,到过年的时候都已经长成,本来按照陈婶子她们的意思,是让余舟买个半头或者四分之一过年就可以了。
但余舟跟锦川两人今年春夏那段时间实在是吃怕了野菜,稍一合计就决定还是买一整头。
尤其是余舟,觉得这里的小黑猪本来就不大,一整只清理出来带骨头也就一百四五十斤,做了香肠腊肉腊排骨这一应腊味之后,就不会剩下多少。
土猪肥肉又多,熬了猪油之后,再做两坛子油底肉,一头猪就差不多了。
“再等几日吧,”余舟想了想道,“村里不少人家里养了猪,过年了都想要卖出去,我们等陈丰那边日子定下来了再去找别人也不迟。”
锦川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现实根本没给他们去找别人的机会。
因为第二天陈婶找了媒婆去请期,结果小玉兄嫂无论怎么说,都要把成亲的日子定到来年春。
生怕这个冬天跟来年春天播种的时候,少了个人干活。
这个消息是陈丰自己跑来跟他们说的。
有些话可能面对长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而且父母已经给他操了那么多心,说多了也觉得不好。
但在余舟这里却不同,两人平辈相交,关系也是除了家人之外最好的了,许多话很容易就能说出口。
陈丰沉默了许久,没忍住抓了把头发,皱着眉头道:“看到她被兄嫂那么对待,我又帮不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特别的没用。”
“怎么会呢,你不是已经去提亲了吗?”余舟拍了拍陈丰的肩膀安抚。
他约莫能够猜到陈丰的心情,早年就定下的婚事,两人又认识并且偶尔还会见到,有一点感情基础并产生保护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陈丰继续道:“你们不知道,她嫂子的嘴脸有多难看,直接摆明了对着我们跟媒婆说,冬天跟明年播种需要人干活,想都别想把婚期定在这之前。”
余舟跟锦川对视了一眼,两人脑海了同时出现了一副,长相刻薄的妇人趾高气扬地说话的画面。
锦川迟疑了一下,问道:“婚期定在四月几日?”
“四月初二。”陈丰道。
锦川缓缓点头,“那还好。”
陈丰一瞬间瞪大了眼,“还有快四个月!”
锦川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四个月时间,放在一个正在忍受苦难的人身上,确实很长,但对于一个有未来可以期待的人来说,每过一天,都离光明更近一些。”
陈丰恍惚了一会,才轻轻点了下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送走陈丰之后,余舟拉着锦川在火盆边坐下,他看书,锦川就绣花,气氛跟无数个日日夜夜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