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躺在流光腿上不想动,但是饥肠辘辘,费夷吾在旁边摸到方向盘做支持,抓紧它借力想要起身,然而方向盘转了45°,上半身没挺起来,她索性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假装什么也看不到,抬手直直往斜上方。
流光偏过头,让她摸了个空,随后握住那只摸摸索索的手,用唇碰了碰。
费夷吾笑嘻嘻。
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但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很放松。如同躺在棉花上,软硬适中,只差就地打滚,什么魑魅、什么魍魉,什么白骨精——
费夷吾腾地坐起来。
额头撞下巴,一面钝一面尖,一个捂着脑门,一个捂着下巴。
流光口腔咸腥,怀疑磕破舌头,喉头滚过吞咽的动作,松开手去开灯。
费夷吾嘀咕:“好饿。”但是抬眼看到流光凹陷的眼窝和尖下巴,饿也不好意思饿了,拿起罗盘敲敲打打。
她想把夜狩敲出来。
流光由着她敲。
她想了很久,觉得白骨精冲着依附在罗盘的灵物而来的可能性极大。无论是困在阵法,亦或是走错岔路,夜间阴气重,再任由骨架子爬出坟墓闹妖,恐怕后果难以收拾。
费夷吾则单纯是气恼夜狩到这种时候还袖手旁观。拜白天白猫拍她那两爪子所赐,夜盲症无药自愈,她清楚看到十几米外,白骨精一层一层叠罗汉,像是要爬过那道看不见的墙,过来将她们撕成碎片。
白猫打定主意做缩头乌龟,费夷吾敲了一阵,恨恨地往旁边一丢。见状,流光问她要来罗盘,说有点事情要验证一下。
费夷吾知道流光也曾是风水师,并且见识了她鬼王般的本事,再加上两人之间深厚过一般友谊的情感,对她有深深的信赖。二话不说,连包和一根主心骨一块儿递过来。
然后流光顺手转交给后排喽啰,“毛实力,你把这玩意儿扔进去。”
颐指气使的,可不是刚才怕吵醒费夷吾的商量口吻。毛实力听出味道,哭丧着脸抱包下车。
费夷吾手上的东西刚换成一本结实的线装古籍,“啪嗒”掉了。
“没事的,等等看。”流光勾起一侧唇角,脸上淤青早消了肿,但还留着深色的印记,这一笑,有种别致的匪气,危险又迷人。
费夷吾看愣了。
喽啰毛实力一天之内魂魄离体好几次,对使唤他的人的恐惧比对白骨精大军的恐惧更深刻些。只能早死早托生,快步跑到阻拦白骨精进军的透明屏障前,眼睛眯成一条缝,四肢颤巍巍把单肩包的带子随便挂在靠前的一只骨手上。
骨架子和骨架子之间也有竞争,挤挤攘攘,先前打头的骨架子被挤到后面,波浪般地时退时进。于是还没等毛实力返回车上,罗盘以及深色的单肩包石沉大海,看不出到了哪里。
流光愈发气定神闲了,长手搭在车座上,有一着没一着摩挲费夷吾圆乎乎的耳廓。
费夷吾让她摸得十分不自在,饥饿感汹涌澎湃,精神上的饥饿和生理上的饥饿表现形式殊途同归,汇入胸口似热汤般滚烫。她低下头,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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