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称为‘妖间界’,很贴切。”
师父摘了朵指甲盖大的花,别在右肩,费夷吾眼瞧着那小花像被人揉捏似的,一下一下,抽出细长一条,顶端花瓣快速张开,长成刚好遮罩两个人的大伞。
雨点霎时坠落。
“我当年被师父带来的时候可没你这么镇定。”师父满是嘉许,“不过就那个年代而言,神魔妖怪再可怕,也比人间和平。起码……”
不会人吃人。
她隐晦地提了下当年成为守山人的契机,费夷吾没经历过那个年代,不是很能理解其时的凶险,就最后结果而言,把人逼到甘愿领受一份颠覆认知的工作,足见世事艰难。
“守山人有一个好处,不死。”师父说,“可是小吾,人生在世,死不是最可怕的。”
费夷吾心说我知道。
雨下着下着,看着有点不对劲了。
落在地上并没有形成水洼或者被迅速吸入泥土,变成一片片朝上的锐利尖刺,一脚踩下去,脚底的每个细胞都在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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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师父带进山了。”
行易倒了两杯茶。
上世纪的搪瓷杯子,木塞的暖瓶,厚厚一层茶叶铺在杯底,很是不讲究。然而滚烫的热水浇上去,热气蒸腾,扑鼻清香提神醒脑。
行易捧了一杯在手里,眼光蒙眬,“到了十六岁我便下山周游,一年回来一两次。”
流光也像他那样把搪瓷杯抱在手中,静静聆听。
“人心是肉长的,师父于我既有养育之情,又有授业之恩,于情于理,我应该侍奉老人家才是。可是……”
行易神色茫然,“正因为如此,我更见不得老人家那副模样。”
“你亲一个人,爱一个人,你很想代她受那份罪过。”行易摇摇头,“你不能,也没办法。”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三两天来一次,眼看你最亲爱的人在地狱里煎熬过一遍又一遍,你自己也会感同身受,只能躲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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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块石头边,师父让费夷吾坐下来,脱去她的鞋子,不顾费夷吾推手又缩脚,把那双扎满雨刺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一根根拔掉。
费夷吾疼得直掉眼泪。
那刺疼是疼,扎进肉里却不出血。好像掉进了一场让人无处可逃的幻觉。
“小吾,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师父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