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型微薄,唇角天然带笑,单是站着便显出风流写意的气质来,看上去温和又好说话,他的衣衫繁复,用金线绣了复杂的纹样,显得昂贵又端庄,简直像是谁家出来踏青的公子哥儿。
若真如师兄所说,这个人真是动物成了精,本体也绝不是什么山鸡秃鸟,简青想,起码是一只漂漂亮亮的皮毛油光水滑的锦鸡。
锦鸡兄头上没有束冠,头发披散下来,只在发尾用木头簪子挽了个小结。这种发型有些奇怪,在简青贫瘠的处世经验里,只有村子里没嫁人的小姑娘姑娘才会扎这种发式。
这个发式让他平添了两分小白脸的气质,简青觉着这位魔头偷桃子十分暴殄天物,毕竟仙君的桃子也是桃子,可能还没有山脚下农户卖的好吃,锦鸡兄把自个往青楼一抵,一晚的价够他吃上几吨桃子。
这么想着,简青也不怕了,他往锁链上一瞅,看见了魔头的名牌,写着“叶酌”两个字。
魔头本来在看风景,也不知道这四周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见简青看着他,居然回了头,笑眯眯的打招呼“早上好?”
这笑是很和煦的,至少表达着善意,有点像晒太阳的老奶奶看着邻居家的小孩儿——能对着关押的人如此和蔼,这位锦鸡兄应该是个十分擅长忍耐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才。
马上可能被前辈魔人算账的简青紧张的要死,他浑身过电似的一僵,手不自觉的扯了一下,直接把手里身量修长的男子扯的一个踉跄,他立马下意识的道歉,视死如归道“对不起!”
叶酌歪东倒西的站稳,看了他一眼,道“没关系。”
态度自然的像是凡间任何一个被撞到的人,
简青一时无话,拿不准如何对待善变的锦鸡兄,好在他终于想起来他是个接引,不是来大门口丢人现眼的,于是僵硬的转身,开始背接引的词“既然入了白狱,就要诚心悔过,不要想着逃出去,我下泉位居天下修仙门派之首,有大山七百余座,天然成阵,白狱居风水正中,有关押镇守之能,加上……”
他的语速很快,仿佛和尚敲木鱼背书,又像学生被老师抽中背课文,叶酌长叹一声,“不必了。”
他笑“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了。”
简青本以为他口不择言惹闹了锦鸡前辈,刚想道歉,听见叶酌语气中那一丝莫名谴眷的庄重,不由停了下来。
他抬眼去看,只见叶灼正懒散的站在一边,像一颗给虫蛀了的歪脖子树,他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还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却莫名有了一即将融入下泉浩浩雪峰的感觉。
见简青回头望他,叶酌散漫道“不必多费口舌了,我都认识。”
这一声真的很轻,若非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几乎不可能听的见,比起对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简青莫名觉着,这个魔头的气场变了。
他抬眼看去,恰好和那人对视一眼,一时有些怔楞。
那人的眼睛分明注视着简青,眼底还带着笑意,漆黑的瞳孔却倒映着身后的下泉群峰,那些亘古不化的白雪在他的眼睛里变得谴眷又缠绵,深情的仿佛一个漂泊在外离乡多年的老人临终时回归故乡,瞧见了傍着他长大的村边柳树一般。
他说“好久不见。”
声音飘散在浩浩白雪里,一瞬间风声大作,簌簌萧萧,如同杯盘碰撞时清鸣,似唱似和,一声既出,群山回响——正宛如静候多年的七百二十多座雪峰,齐齐俯首,恭迎他们的山主时隔千年,再度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