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略有些崩溃”那为什么不是笔?你画符的笔呢?”
叶酌道“一只笔写到养出灵,笔头早就给磨秃了。”他一只桌上的湖笔“喏,那个才用了两个月。”
凭心而论,这应该是根很贵的湖笔,用的是最上等的狼毫,然而笔尖软毛分叉的厉害,好好的笔头硬生生显出了中分的效果,比起写字,塔灵更相信这玩意可能被仙君用来砌过墙,
温芒木着一张脸“……仙君您可真是放荡不羁,始终如一的钟爱着狂草啊,这个下笔力度,简直力透纸背入木三分,看这个笔头磨损度,这等水平,我辈真的终身难以望其项背。”
“过奖过奖。”叶酌呵呵一笑,把温芒往老虎里一塞,残忍道“你没有选择了,快进去。”
温芒敢怒不敢言,最终还是灰溜溜的进去了,他本来是一座塔,后来修成人。还是第一次进四脚兽的身体,一步迈出,就在桌子上圆润的滚成了一个球。
叶酌捞起他,刚要迈出门,忽然看见两姐妹站在旁边,似乎在等他,青蚨扒着走廊柱子探头探脑。这两姐妹中妹妹要活泼些,也不怎么怕他。
两姐妹显然不是太多嘴的人,看他莫名其妙抱了一个狗,也没有多说什么。
叶酌招招手叫她们过来“有事吗?”
端砚迟疑片刻“老爷,我俩觉着宅子风水略不好,想请个神像来镇着。”
这是景城当下时兴的做法,去仙门宗派请个神像放家里,说是能逆转风水。其实做过神的叶酌再明白不过,拜神的时候自身气运神灵的气运相交互,拜的神气运强大,那一瞬间是会气运变好,觉着通体舒泰,但也仅仅是瞬间罢了,所以多的是人拜的时候觉的否极泰来,一出庙门就飞来横祸。
但凡人自有凡人的信仰,破财买安心这种事,他也无意打消两个姑娘的积极性,便道“行,回头给你们些银子,去请吧,不过是什么让你们觉着这风水不好?”
便是已经堕仙的仙君选下的宅邸,也不会风水不好。毕竟便是再穷困至极的风水,有仙君本人作镇,也会成天下一等一的洞天福地,这与修为气数无关,纯粹是天道对古往今来极少数问鼎大道之极的人仅有的尊敬罢了。
端砚道“老爷,你别说话,你听。“
叶酌静心去听,周围隐隐有鼓乐的声音,那声音极幽微,断断续续,听的人很不舒服。
他道“哀乐?“
青蚨苦着脸“这已经是附近第三家了。张悬姐姐也说整个景城今年风水都不好,不但得病死的孩子多,孩子的资质也不好,她都挑不出几个适合修仙的小仙长。“
张悬就是景城的灵官,也负责登记小孩子的资质,供各大门派挑选弟子。景城虽然不大,十几个有仙根的小孩子还是挑的出来的,若是今年只有几个,那可真是惨淡至极了。
叶酌隐约觉着有些不对“第三家,我们周围三户人家的孩子都夭折了?他们都几岁?”
端砚与青蚨面面相觑,端砚迟疑道“前两个都是十岁,宋司主家的这个小姐刚满了九岁。”
叶酌都不晓得他旁边住了一位司主。
仙君本人从来不受衣食住行方面的委屈。他原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后来仙途也一片坦荡,向来是个挥金如土,做事只看品质,不看价钱的主儿。他买下的这座宅邸虽然久无人居住,价格却不便宜,地理位置也好,隔着不到两条街便是景城司主的居所,故而别人设灵堂办事,他们还能听见哀乐响。
司主这个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家界的皇帝委派官员在各地主事,大地方叫城主,譬如旁边的江川城主,小地方的就叫司主。
这司主,听上去领一城职权,很是威风八面,但在偏远地区的还好,景城却背靠仪山,头顶便是长舟渡月阁,如今修仙之人越来越多,虽说修士讲究不沾红尘因果,各门派也约束弟子不得干预凡间事物,但司主种种行事还是要仰仗长舟渡月。而景城那些修仙的好苗子,也多是被长舟渡月吸纳。
叶酌道“死的都是九或者十岁的小孩子?”
两姐妹互相对视一眼,道“正是。”
温芒摸着下巴“仙君,门派选拔弟子,一般也是小孩九到十岁的时候。”
这个时候身体发育的差不多,修仙正好。若说疫病,年纪更小的孩子才更容易出事,如今更小的没听说有事,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时候死,实在有些古怪。
叶酌沉吟片刻,忽然吩咐端砚道“去给我拿身雪白的道袍,再取点钱来。“
温芒问“雪白的道袍?”
叶酌低头整了整衣摆“我也不晓得什么情况,不过邻居家出事,我总要先奔个丧。”
温芒道“你觉着去那什么司主家晃一晃,能看出些什么?”
叶酌道“或许呢?”
他道袍本就不少,端砚取了件外罩的,一边替他理系带一边问“老爷要去奔丧?叶司主府上规矩多,您没有请帖,怕是进不去的。“
叶酌接过衣服,飞快穿上“混进去便是了。“他头也不抬,飞快整好了衣衫,叶酌本来生的就极好,面目清贵至极,平常是紫衣玉带,给身上金银带出了丝风尘气,但此时一袭白衣,活像个天上落下的仙人。
他照了照远处的镜子“像不像个小神仙?”
青蚨问抿嘴问叶酌,“那仙人人打算如何混进去?”
叶酌拢好衣袖,一派仙风道骨,含笑道“仙人打算去跳场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