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哪来那么多钱,还是整50的大钞。
因为上一世的记忆影响,郴易风下意识认为侦破案件及时找到自己的是周峡,根本没想到路琢在里面起到的作用,他怎么想路琢也不是能存下50巨款的人,真要是抓贼有奖励,周峡不该是给自己吗?
他没答话,推开门,对在木箱子里翻找的陆云柯道:“路琢,我打疫苗的钱哪来的?”
“借的。”陆云柯从箱子角落摸出一个发黄的账本,翻了翻,回头对郴易风道。
男主的便宜不能占,男主男人的便宜更不能占,那钱就只能算他向周峡借的。
早晚得一分不差的还清。
郴易风闻言目光变了变,正想追问,就见路琢推开门走了出去。
几个乡邻打量完自行车,确定路琢的确有钱后,也不迟疑了,直接催促起来。
“二狗,你说吧,你啥时候才能还钱?”
“孩子要吃药,地里要上化肥,叔伯们都等不起啊。”
“你也担待些,要是钱不够,你可以向几个知青借点。驴车不是他们弄丢的么,借你些钱应该能成吧。你们年轻人不养家不晓得,叔伯们家里十几口人呢,每张嘴都要吃饭,庄稼耽误了,能要我们一大家子的命啊。”
陆云柯翻开账簿,对众人亮了亮按了手指印的借据,表示他谁的钱都没忘。
这是路琢他爸记的账,临终前专门交到了路琢手里,叮嘱路琢替他还钱。
账本第一页记录的就是村长章平,章家借给路琢家的钱最多,他家没催过债,但是章平在村民的要求下,会按时提醒路琢不要忘了还钱。
路琢他爸是家里的独苗苗,路琢的爷爷是在结婚生子后打仗的时候没的,村长章平是路琢爷爷的战友,所以对路琢和路琢爸都挺照拂,能帮衬就会尽力帮衬。
奈何路琢自己没地没营生,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能存下钱还给别人。
看到还有账本,几个债主可算松了口气。
有账本子就成,能证明路琢不是故意不还钱。
陆云柯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了孩子生病的那人,又对其他人道:“只有,这么多。剩下的,端午还。”
讨债的几人对视一眼。
乡里乡亲的,他们也不会逼得太紧,今天更多的是来试探路琢的态度,见他准备还钱,几人就商讨一下,决定给路琢筹集到钱的时间。
路琢的堂伯将露着棉花的夹袄拢了拢,心满意足道:“行,二狗,端午还啊,你可别忘了。”
“端午前麦子就开始灌浆了,耽误不起,我们眼巴巴等你还钱买化肥农药,你可别骗人。”
现在地里施的是堆积沤好的农家肥,不花钱,但农家肥肥力不够,等麦子灌浆必须得追肥,不然收成会少一半。
陆云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点头道:“不会忘的。”
看他神色沉稳,颇有些摄人的气势在身上,讨债的几人被说服了,摆摆手朝院子外走:“那就好,端午我们都来你家送粽子啊!”
“二狗啊,你听清楚,还上钱才能吃你婶子包的粽子呦!”
陆云柯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好。”
到底都是会在危难时帮衬乡亲的人,刀子嘴豆腐心,连讨债都会给人留余地。
等几个人走了,郴易风走过来,从陆云柯手里接过账簿。
他一页一页仔细翻看:“你家欠了多少钱?”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上辈子他临死,路琢还欠着村里人的钱。
姓路的当时特意凑到自己病床前,可不是良心发现专程去道歉的,他是想借钱。
道歉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十几年都没还清的债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数目不小。
他一边看一边心算,等翻完账簿,账也算清了。
郴易风意外道:“一千三百三十六块七毛五分钱?欠的真不少。”
一千多,抵得上郴易风他爸一年,普通工人家庭三四年的总工资了。
“喂,端午节只剩二十天,你要从哪借一千三百块钱去?”
陆云柯收回账本,解释道:“先还三百。”
二十天当然没办法凑够一千多块钱,但端午需要还钱的只有急用钱的那几个叔伯,其他人可以年底还。
当初借给路家钱的大部分是路琢他爸的学生,那些人有文化,现在都在县里的工厂上班,有固定工资,年底之前是不会来要钱的。
抛去年底还的,还有占了大头的村长借的四百,路琢现在欠村里人的钱只有三百多,是全部债务的零头。
村长的钱也得缓一缓才能还。
当初章平借给路琢家的是他的退伍安置费,他当村长兼任村支书有工资,一月块儿八毛,攒下的都帮衬了路琢。
也亏得章家的儿子儿媳都是路琢他爸的学生,才没和老人反目。章平的儿媳妇现在是村里的妇联主任,儿子在县政府当文员,他们家在村里算是富裕人家,而且他们早就说过,借出去的钱可以等路琢娶上媳妇再还。
言下之意,就是路琢要是穷到娶不上媳妇,那笔巨款就算他们一家接济路琢的。
可欠债久了,情分也就淡了。
章平接济的多了,章家人心里哪能舒坦,碍于师徒名分不好发作,但好几年前陆云柯就和以前的哥哥嫂子搭不上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