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嘴里含着一口馒头,含含糊糊道:“公,公子,待会儿我去卧房收拾收拾,被子薄了,咱们今年的炭火份例,也,也不知道够不够……”
“什么炭火份……”秋雨桐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哟,这么晚了,还在吃饭呢?”
秋雨桐抬起头,只见一个美貌少年,正俏生生地站在堂屋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杏眼桃腮下巴尖尖,一身薄薄的鹅黄衫子,模样十分秀丽,身后跟着一个粗壮的小太监。
少年看了看小喜子,笑道:“怎么,翡翠院的下人,也能上桌了?这就是雪容公子的规矩吗?”
小喜子猛地站起身来:“柳,柳公子。”
秋雨桐轻轻挑了挑眉。看来,这位美貌少年,便是张德福提起过的,江南柳家进献的小公子,柳碧桃。
柳碧桃并不搭理小喜子,径直走进堂屋,垂眸望着秋雨桐:“你知道我是谁吗?”
秋雨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而后抬起脸,对着柳碧桃笑了笑:“不知柳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柳碧桃似乎被这个笑容晃了一下,整个人都呆了呆:“你……”
秋雨桐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柳公子有何贵干?”
柳碧桃猛地回过神来,似乎懊恼自己竟然看出了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恼羞成怒一般,狠狠一脚踢翻了小几!
随着“哗啦!”一阵巨响,小几翻倒在地,四只青花瓷碗滚落一地,青菜豆腐汤、萝卜干、煮花生洒得到处都是,几个馒头也咕噜噜地滚了开去。
秋雨桐微微蹙眉,倒也并不动气。
毕竟,以他的心境修为,天底下能让他动气的事情,实在太少了。在他眼里,这位嚣张美貌的柳公子,不过是个小屁孩儿罢了。
他叹了一声:“柳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柳碧桃厉声道:“你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陛下日理万机,外平四夷内定三藩,你不要不知羞耻地缠着陛下……”
他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通,声音又尖又利,语速飞快,内容奇葩,秋雨桐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好几次想稍微辩解两句,可是根本插不上嘴,只得无可奈何地扶了扶额。
柳碧桃见他不吭声,冷哼一声,又从漆黑的发髻上拔下一枚碧玉簪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秋雨桐摇了摇头。
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枚成色普通的碧玉簪子,半点灵气也没有,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这种好东西,你当然没见过。”柳碧桃得意地笑了,“这支碧玉簪呀,是陛下在听雨居过夜之后,赐给我的。”
秋雨桐有些意外,忍不住挑了挑眉:“原来如此。”
哟,还懂得过夜赏赐了,陆霄这小子真的长大了。
柳碧桃得意洋洋道:“怎么着?说不出话了?”
柳碧桃身后的粗壮小太监挠了挠脑门,神色有些疑惑:“公子,陛下什么时候来过听雨居了?小的怎么不知道啊?还有,这碧玉簪子,不是咱们从家里带过来的吗?”
“你,你他妈给我闭嘴!”柳碧桃登时急了。
旁边的小喜子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柳碧桃一张雪白的瓜子脸涨得通红,“你主子这种下贱货色,陛下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小喜子也恼了,结结巴巴道:“放,放不放在眼里,小的不知道。可是,柳,柳公子既然来了这里,想必也是听说了,陛,陛下昨儿晚在静心殿,留了我家公子整整一个时辰,最后,还,还是张公公送我家公子,裹着披风,坐着小撵回来的。这,这事儿在西六宫都传开了,大,大家都知道。”
“噗——”秋雨桐差点被茶水呛着。
什么叫这事儿都传开了?
昨晚他的确在静心殿呆了一个时辰,差点儿被陆霄一剑削了,这都传成了什么?“裹着披风”、“坐着小撵”倒是真的,可是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柳碧桃似乎已经被气愣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秋雨桐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挽回一点名誉:“柳公子,其实,我昨晚进了静心殿之后……”
“你进了静心殿又如何?!不过仗着几分姿色而已,嚣张什么呢?!”柳碧桃恼羞成怒,忽然一步上前,一爪子向秋雨桐脸上挠去!
“不要——”小喜子尖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