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京城的茫茫人海,该如何在其中找寻一个刻意隐藏身分的人呢?这个问题在何季展回京途中,已经思量过多次。他假设过甜儿的爹真的回到京城,同时也假设他依旧进入饭馆之类的地方当厨子。
只是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馆不下数百家,如果一间一间的询问岂不耗费许多时间?所以他锁定曾担任御厨,而现在还在京城酒楼、饭馆工作的厨师,打算先确定李善仁的出身来历,好获得更多的线索。
他从友人那里得到一份清单,单子上的全是近十年来担任过御厨,目前还在京城工作的厨师名字还有工作地点,但算算人数还是超过百位。何季展只得带著甜儿逐家造访,一个月来走遍大半个京城,却始终没有任何关于李善仁的消息。他每每告诉甜儿,或许下一家就会打听到消息时,但得到的往往还是“不认识”或“没听过”这样的回答,何季展不禁开始怀疑甜儿的爹是否曾待过御膳房?是否真是御厨出身?
眼见她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少,何季展内心也跟著低落起来,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想他们应该换个方式重新访查,或许会有新的发现也不一定。
趁著炎热夏季来临,他想起甜儿自从进京后,便一直沉浸在找人的忙碌当中,根本没有时间四处游历,因此他建议她先暂时休息几天,四处游玩,等到想到更好的寻人方法,再进行也不迟。
“甜儿,这些日子以来你也累了。不如我们休息几天,我带你们到京城各处游玩,等你恢复精神,我们再继续打探伯父、伯母的下落。”
甜儿内心虽然始终惦记著爹娘的下落,不过这段时间下来,她也的确累了,而且看得出来何季展非常关心她,为了不让他担心,她同意了他的提议。
“嗯!”这个月来,小皿和流苑里的众人相处得非常融洽,开口闭口就“福伯爷爷、阿兴哥、年来哥、香菊姊姊”他们也十分喜欢小皿带来的活泼气息,常要何季展与甜儿让小皿留在流苑陪伴他们。
因此最近这段日子,小皿便没有和何季展、甜儿一同外出,反而整天留在流苑中跟著其他人学习一些特殊技能,所以当他听到何季展要带他们出去游玩时,直嚷著终于有机会见识到京城的繁华热闹了。
翌日清晨,当何季展备好马车准备出门接甜儿和小皿时,他那二哥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居然一大清早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他,笑嘻嘻地说:“小季,好久不见了啊!”“二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每天回来吗?”
“是啊!可是你人回来了,心却一直都在流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一起去看看那个让你如此魂牵梦萦的未来弟媳妇,瞧瞧她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不待小弟反应,何仲展一个纵身跳上马车的驾驶坐位,硬是要和他挤在一起。
何季展无奈之馀只得拉起缰绳,操控马车出发。
此时的甜儿,正坐在梳妆台前,让香菊为她梳妆打扮。住进流苑的第二天,何季展便要香菊找来裁缝师傅为她跟小血量身订做衣服。没过多久,她房里的衣柜便摆满一件件上等绸锻衣裳,质料之好、样式之漂亮是她前所未见的。
那天,她还忐忑地对著前来替她整理衣饰的香菊表达不安,她怕何季展因此花费太多。
香菊听了不由得抿嘴一笑,要她不要担心。
只是甜儿并不知道,何季展云游四海的师父要他打理的不只有流苑这个居所,另外还有一些庞大的产业,要她如何不担心?
经过香菊的悉心打扮,甜儿如云的秀发第一次被梳成双髻置于顶上,香菊满意地自铜镜中打量自己的得意之作“好啦!接下来该看看要穿什么衣服?”
香菊打开房里右侧的巨大衣柜,要她自行挑选喜欢的式样。只见满柜色彩缤纷的衣裙,其中包含了浅绿、粉紫、淡红、月白、柔蓝等绸缎及薄纱制成的上衣,还有青、碧、蓝、绿、杏等颜色较为鲜丽的裙子。有些衣服轻柔朴实、有些浓艳华丽,甜儿一时眼花撩乱,无法选择。最后听从她的建议,选了一套上淡下翠的绿色软缎衫子,宛若碧荷仙子般出现在小皿眼前。
“哇!”第一次见到甜儿如此打扮的小皿,惊叹地走近她,一双小手不住摸著她翠绿色的裙摆。
“皿儿,我这样穿好看吗?”
“甜儿姊姊,你简直像仙女一样漂亮。”他由衷地赞美。
“你看!我就说吧。”闻言,香菊更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小姐,少爷已经在门外等候了”阿兴走进来禀报,看见甜儿这副打扮,同样惊为天人。
“好了!你们赶快出门吧。”香菊催促著甜儿和小皿出门,内心却不住猜测,少爷见到小姐这番打扮时会有何反应。
“嗯!我们走吧。”甜儿牵起小皿的手,一起来到流苑大门。
大门外停著一辆精致小巧的马车,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昂藏地站在马车前头。年来在马车旁和两名男子愉快交谈!其中一位当然是何季展,另一位则是她不曾见过的。对方的身材较何季展高大,体态也较为健硕,不过五官和何季展极为相似,只是感觉更加粗犷。甜儿猜想,或许是季展哥哥的两位兄长之一吧?
何季展远远见到甜儿两人出现,便跨步朝他们走来。
“甜儿、小皿,你们”他一来到甜儿面前,即刻发现她今日的装扮不同于以往,不禁微微一愣,一时忘记要说的话。
甜儿那略施脂粉的双颊柔润俏丽,唇上点缀的粉红胭脂更是令她显得楚楚动人,一身深浅翠绿的衫子衬得她有如碧波仙子,在荡漾中窈然而立。
“季展哥哥,你瞧甜儿姊姊这身装扮如何?是不是很漂亮啊?”小皿俏皮的问,能够待在如此漂亮的甜儿身边,他也感到与有荣焉。
甜儿的内心有些兴奋、有些期待,更有些不安,她想着,要是季展哥哥不喜欢她这身装扮怎么办?
在何季展尚未回答之前,他们之间突然插进一道壮硕的身影。不用说,当然是今天硬要跟出来的何家二少爷何仲展。
“我说小季啊,你是打哪找来这么美貌的姑娘?难怪你会把她藏著,一直不肯让我们认识。”何仲展迈著步伐,搭著小弟的肩膀埋怨。
年来也走了过来加入谈话“二少爷!这位就是甜儿小姐。”
“喔!原来你就是我们小季常常提到的甜儿,幸会、幸会!在下何仲展,很荣幸有机会跟这么漂亮的姑娘认识。”他眼神闪闪发亮地盯著甜儿打量,像是发现什么珍宝似的。
甜儿为他的注目羞红了脸,一时间不知所措,低头轻声回道:“你好!”然后紧张地向他颔首微笑。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让小季独占实在太可惜了,不如考虑、考虑我吧!我懂武功,身材又比小季好,一定可以保护你不受人家的欺负。”面对外貌如此出色的甜儿,何仲展立即毛遂自荐。
一旁的何季展听了,忍不住说道:“二哥!虽然我的武功没有你好,不过对于保护甜儿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不劳你动手。”
而一直站在甜儿身旁的小皿,面对突然冒出来的男子也感到些许不悦,开口便道:“哼,甜儿姊姊才不会对你这种人有兴趣呢。”
何仲展这才发现甜儿身旁还站著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孩,脸上那对晶亮的眸子充满怒气,似乎极为不满他刚刚所说的话,那态度俨然像个保护者一般。他不禁兴味盎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咦!这位小鲍子是?”
不待何季展介绍,小皿便大声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小皿,是跟著甜儿姊姊上京来找爹娘的。”
“喔!原来是小皿公子,幸会、幸会!”何仲展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的强烈敌意,好奇著他跟甜儿之间的关系,但同时也向小皿抱拳,企图以大人的礼仪来平缓他内心的怒气,岂料小皿根本不吃他这套。
“哼!甜儿姊姊已经有季展哥哥照顾了,轮不到你这个陌生人来插手。”
哇!这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一个小小孩儿说出来的话,攻击性竟然如此强。何仲展碰了大钉子,连忙转头向弟弟求救。
“小季!”
何季展暗暗觉得好笑,一向自诩交游广阔、人缘良好的二哥,这次居然栽在一个小孩子的手上。嘿,谁叫二哥平时老爱开他玩笑,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帮忙,看一向伶牙俐嘴的小皿如何与二哥过招。
“是啊!二少爷,你这陌生人就别插手了,三少爷可是比你好太多了呢。”年来有感于他最近出现在流苑的次数实在太少,尤其这半年来几乎对他们几个不闻不问,特地出言挖苦。
“你这年来”何仲展苦笑说道,毕竟是他理亏在先,这座流苑他的确好久没来。
“皿儿,别这样。”现场只有甜儿站在他那边,因为她相信何季展的兄长绝对不会是坏人。
“甜儿姊姊!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皿儿绝不允许别人这么欺负你。”“欺负?我?”何仲展没想到自己故意说的那番话,意外惹来众人对他的愤慨,看来下次开玩笑前得再小心一点。
何季展看着二哥那副吃瘪模样,先在内心多笑了会儿,才开口舒缓眼前紧绷的场面。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们也该出发了。小皿,你就原谅我二哥吧,他刚说的都是玩笑话,不要跟他计较。”言下之意就是指何仲展的行为相当幼稚,要只有八岁的小皿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喂!小季,你怎么这么说?”何仲展可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灰头土脸。
小皿知道这场较量他明显占了上风,方才紧迫盯人的态度随即一变,露出他天真无邪的招牌笑容,甜甜说道:“嘻!既然季展哥哥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小人不计大人过,放过仲展哥哥一马好了。”
何仲展这才恍然大悟,看来这小家伙先前的愤怒态度,十之八九是假装出来的,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实力不能小觑呀。
“哈哈!小皿老弟,看来还是你高招,仲展哥哥认输了。”
他忍不住纵声大笑,走上前去紧紧抱了小皿一把。
小皿也感到相当开心,对于眼前这位豪气万丈的哥哥也有了超乎寻常的好感。
看见两人友好的表现,甜儿松了口气。何季展对她点头一笑,接著伸手扶她坐上马车,一行人朝碧荷湖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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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八月,碧荷湖上游客如织。穿梭来往的各色画舫,将满湖盛开的荷花衬托得更是热闹。
何季展包了艘小船,让甜儿和小皿尽兴游玩。随著南风吹拂,湖面上处处飘著夹杂了丝竹吹奏的喧哗声,莺声燕语,热闹非凡。
虽然碧荷湖的水面总是“荷满为患”但在船只长期穿梭之下,满湖荷花竟也被船开辟出一条条错综复杂的渠道。船只在船夫撑篙下,沿著渠道蜿蜒行进,不时还与其他船只错身而过。
甜儿与何季展两人并肩坐在船尾,将眼前一片湖光景色尽收眼底。
“季展哥哥,这里真的好美!在我们以前住的城里,根本看不到这么漂亮的荷花。”
醉心夏荷迷人丰姿,满眼的粉红翠绿,让她暂忘一切烦人的心思。
“嗯,”何季展如此应道,但注意力却只集中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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