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一逼问,心顿时便更虚了几分,头脸上的汗水狂淌得有若瀑布一般,哪还敢再为萨穆哈说话,也就只能是呐呐地自承受了蒙蔽,试图以此来蒙混过关。
“受了蒙蔽?就这么简单?哼,朕说过多少回了,尔身为储君,当亲君子而远小人,可你都干了些甚?前有索额图,现有萨穆哈,这都是尔最亲近之人,叫朕如何说你。”
老爷子有心要拿太子作法,又怎会听其狡辩,不待其将话说完,已是不耐地一挥手,毫不容情地训斥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儿臣知错了。”
一听老爷子语气如此不善,胤礽可就吃不住劲了,一头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认着错。
“知错?尔也有知错的时候,朕看你是屡教不改,就你这般盲信奸佞之行径,叫朕如何信你!”
老爷子根本没管太子认错的态度有多诚恳,依旧是不依不饶地训斥着,话越说越重,大有就此废黜了太子之意味。
“陛下息怒,老臣以为此事重大,尚须得查明了真相再计较其余。”
老爷子这么一发作,众阿哥们的眼神可就都亮了起来,虽不曾开口帮腔,可眼神里却已尽皆是幸灾乐祸之意味,倒是熊赐履与王熙等几个老臣都稳不住了,彼此间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之后,由熊赐履率先站了出来,柔声劝解了一句道。
“陛下息怒,老臣以为熊大人所言甚是,请陛下圣断。”
“陛下息怒,臣恳请陛下下诏明查,以辨是非。”
……
熊赐履这么一出头,王熙与张英也都站不住了,纷纷出列声援,说是要老爷子下诏彻查此案,实则是在为太子缓颊,唯有明珠与佟国维却是不为所动,依旧老神在在地站在边上,这也不奇怪,熊、王、张三人都是直臣,虽非太子心腹,可心却是亲近太子较多,自不愿见太子当庭受辱,而明珠么,跟太子可是有仇的,他自是不kěnéng为太子出头,至于佟国维么,自打索额图一案之后,便已跟太子成了死对头,巴不得看到太子玩完了去,又怎kěnéng在此时为其说好话的。
“哼,彻查?好一个彻查!敬修(熊赐履的字)不也总在朕耳边说萨穆哈是忠心老臣么?怎地,这会儿又要朕彻查了,嗯?”
熊赐履不出头还好,这一出头,老爷子的火气可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劈头盖脸便是一通训斥,丝毫没给这位老臣留半点的情面。
“陛下息怒,老臣识人不明,有负陛下隆恩,不敢自辩,还请陛下降罪。”
老爷子的矛头这么一转移,不止是众阿哥们大吃了一惊,熊赐履本人也同样为之心弦狂振不已,一惊之下,再也站不住了,一头便跪倒在了地上。
“敬修啊,自打康熙七年起,你便跟着朕,到如今也有三十五个年头了,朕知尔一向勤勉有加,非是妄为之人,而今年岁既长,朕实不忍再令爱卿操劳过甚,你且就卸了职守,为朕顾问一下大事好了,去罢。”
一见熊赐履跪倒在地,老爷子的地掠过了一丝不忍之意,可也就仅仅只有一丝而已,口中说出来的话虽是温和,意思却已是明了得很了,那便是要熊赐履自辞所有任职。
“老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熊赐履是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会如此决然地要罢免了自己,然则帝王之金口已开,他纵使再不甘心,也不敢再有甚疑意,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悲苦,磕了个头,取下头上的顶戴,踉踉跄跄地径自出了养心殿,那背影萧瑟得令人心酸不已。
“明珠。”
老爷子罢免了熊赐履之后,也没再多理会同样跪倒在殿中的王熙与张英二人,而是将目光投到了神情木然的纳兰明珠身上。
“微臣在!”
对于老爷子的点名,纳兰明珠显然早有心理准备,不为别的,但凡跟太子有涉之案,大多都是他明珠在办着,前头的索额图一案如此,眼下的萨穆哈一案同样也不会例外,尽管心中其实老大的不愿,可人在屋檐下,又怎容得他纳兰明珠不低头的,也就只能是苦涩地抽了抽脸皮子,从旁闪了出来,恭谨地应了一声。
“工部一案牵涉巨大,须得查实了方好,朕便将此案托给爱卿了,望爱卿好自为之。”
老爷子也没多废话,直截了当地将办案一事交待给了明珠,而后,也没管殿中诸人是怎个想法,起身便行进了后殿之中,一场议事到此便算是告了个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