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桌子上拍了一下，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菱蕊。

    菱蕊笑嘻嘻的面向我坐在了我前排的位子上：“怎么了？又为你的小女朋友烦恼？”

    菱蕊依旧笑嘻嘻的看着我，但眼里似乎透着一丝狡黠。

    “哼……算是吧……”

    “是不是她突然对你特别冷淡啊？”

    “嗯？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

    这小妮子肯定知道些什么！可是还没等我把话说完，老师就摇头晃脑的进来了，“晚上请我吃个饭吧，咱们慢慢聊。”

    菱蕊留下这句话，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课的铃声响起，我迫不及待地跑到菱蕊面前追问她到底知道些什么，菱蕊却一脸坏笑地跟我打岔：“哎呀！都五点多啦，我肚子都饿扁了哦～～咱们去哪吃啊？”

    “哪吃都行。快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

    “哎，不行，饿得我头都晕了，想不起来啊～～”我气得都快跳起来了，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带着她先去吃饭了。

    在菱蕊的“建议”下，我们在学校附近的串串香都酒足饭饱以后，菱蕊终于准备开口了。

    “赶快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

    “沈嘉被人卖了。”

    “什么！”

    我不十分确定菱蕊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今天不是还见到沈嘉好好的在学校吗？

    “卖了是什么意思？被谁卖了？”

    “她被石磊卖了，卖给了他的房东。”

    “你说什么！沈嘉怎么会乖乖被他卖了呢？”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菱蕊显得有些不高兴：“当然是被石磊抓到什么把柄了呗！”

    “什么把柄……”

    我的情绪突然从激动退到了谷底，脑子里一团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

    “宏……”

    菱蕊突然轻轻握住我的手，低着头小声问我：“你真的那么爱她吗？”

    “……”

    我沉默了很久，“是的。”

    最终我的答案依然是肯定的。

    然而菱蕊继续追问道：“那你爱我么？”

    菱蕊突如其来的追问让我一下子懵住了。难道菱蕊真的喜欢上我？她那么漂亮，性格也开朗，她想要的男人还不是任由她挑选，她怎么可能看上我呢？

    “我……”

    我虽然很想说我也爱她，但我的道德底线告诉我一个男人不能这么厚颜无耻，我这样说既对不起菱蕊，也对不起沈嘉。

    菱蕊的手突然握得更用力了，她低下头，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我不知道是否有一丝泪花划过她的眼眸。她抬起头，带着一如既往的开朗笑脸对我说：“哎呀，都这么晚了，你送我回去吧～～”虽然我心里对沈嘉的事还有很多疑问，但此时我实在难以再继续问下去。

    我开车把菱蕊送到她家楼下。离开前，菱蕊忽然转身又问我：“你哪怕没有一丝的爱过我吗？”

    我当然爱过！你曾是我心中的女神！何止从前！我现在也爱你啊！我真的想对她把这些都说出来，但我不能。

    “我……当然爱过。”

    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我都明白了……”

    菱蕊猛地走过来抱住我，并用她甜美的双唇封住了我的嘴……

    当我从那美妙的感觉中清醒过来时，菱蕊已经退到了离我几步远的楼门前，“沈嘉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啦，等我的好消息吧！”

    还没等我张口说话，她就一溜烟跑进了楼里了。

    菱蕊这样一个小妮子，她能有什么办法呢？虽然我知道她和石磊也有私交，但她总不能去要求石磊和他的房东就那么放了沈嘉吧？

    接下来的两天里，无论我怎么拨菱蕊的电话都无法接通。

    ＊＊＊＊＊＊＊＊＊＊＊＊

    隔周的周一，我带着疑虑和不安来到学校，希望能够见到菱蕊。

    距离早晨的第一节课还有十分钟，我走进教室，发现菱蕊就像以往一样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和她的同桌聊得正欢，我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向她把一切问个清楚，可是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无奈我只好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机会。

    上午只有两节课，但是对我来说这两节课却比两年更难熬，教授如同唐僧一般喋喋不休地说着废话，而下课的铃声却迟迟不响。

    临近下课，坐我边上的老三突然塞给我一张纸条，我问他谁传过来的，他只知道是旁边但不知道源头。被团成一团的小纸条中，用红的圆珠笔写着“下课后在校梦口等你”终于，漫长的两节课结束了，我等到菱蕊离开两分钟后才起身向校门走去。

    在烈日下，一个身着黑色与金色横条吊带装、魔鬼身材的美女正依着校门四下张望着。不出所料，果然是菱蕊。

    “你这两天去哪了？为什么一直都联系不上你？我有很多事要问你。”

    “我知道。但是你先不要问，我带你去个地方。”

    菱蕊故作神秘地说。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跟我来吧！”

    说着菱蕊转身走开了，而我并没有跟上去，这是因为菱蕊走向了一辆停在门口的银色保时捷。

    “这是你的车？”

    我惊讶得都有点结巴了。

    菱蕊只是笑笑，示意我上车。说实话，这时候的我脑子里甚至都想不到沈嘉的事了，惊讶与尴尬让我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只被包养的小鸭……虽然我并没有那个资本。

    目的地并不远，只花了十分钟的路程。然而目的地本身却让我不敢相信，菱蕊带我来的地方是石磊的咖啡厅。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多，然而咖啡厅的大门还关着，似乎并没有在营业。菱蕊走到咖啡厅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为什么菱蕊会有石磊咖啡厅的钥匙？疑惑在我脑袋里已经打成了死结，我已然放弃了靠自己去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看菱蕊如何解释吧！

    店里的摆设和我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沈嘉和石磊缠绵的沙发与秋千也在它们原来的地方。

    菱蕊自顾自地在一张咖啡桌前坐下，对我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我已经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问了，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里？这不是石磊的咖啡厅么？”

    “石磊的咖啡厅？不，现在是我的咖啡厅。”

    “你的？什么意思？”

    “我把它买下来了。”

    “买下来了？为什么？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还有那辆宝时捷……”

    “钱是我父亲的。我父亲是个商人，卖过服装、倒过烟酒，什么都干，现在总算积累了一些资本，也算是小有所成吧！”

    “可是你在学校……”

    “我并不想引人注意。我父亲虽然有钱，但是充其量也就是个暴发户，我并不想依靠他，而且当你炫耀金钱的时候，也就不清楚你身边还有多少真朋友了。那辆车是我父亲在我考上大学的时候送我的礼物，只是我一直不愿意开而已，而且我开车的技术不好……呵呵。”

    “那你为什么今天开出来了呢？”

    “我想让你认识真正的我，我不希望在你面前继续掩饰。”

    “可是……”

    我还没说出口，菱蕊就打断了我：“求你了，什么也别说，我会解释一切的。”

    看着菱蕊坚定地目光，我只好把到嘴边的问题又咽回肚子里。

    “关于这家咖啡厅，要从石磊和沈嘉说起。实际上，石磊租下这里开咖啡厅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本来与房东说好年付十万元租金，由于石磊资金不足只付了一般，并且和房东约定半年后付另一半。然而石磊的咖啡厅经营得并不理想，而他也一直没有办法筹集到另一半房款，所以为了让房东再给他宽裕一段期限，他把沈嘉出卖给了房东……”

    菱蕊停顿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到我面前：“这就是石磊用来威胁沈嘉的东西，里面有一块硬碟还有一张光碟。这是我和他谈好的，你可以放心，不会再有其它备份了。我答应接手这家咖啡厅，替他付清欠款并再付他十万元，而他交给我所有有关沈嘉的东西并永远不再和沈嘉有任何瓜葛。”

    “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傻瓜，我这样做可不是为了你，只是看不顺眼这种欺骗女人的男人而已。而且……”

    “而且什么？”

    我看到菱蕊的表情中浮现出了一丝悲伤。

    “算作是和你道别吧……”

    “道别？你要去哪？要出国吗？难道……难道你！”

    我激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连桌子都差点被掀翻。

    “你别激动！瞎想什么呢？我没得绝症啊，你日剧看太多了！”

    菱蕊被我这一吓反而笑了出来，刚才阴沉的气氛也被打破了：“实际上……我毕业后就要结婚了。”

    “什么！你不是都还没有男朋友吗？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是我父亲安排的……对方是我父亲的一个老朋友的儿子，在法院工作。其实我们从小就认识，那时候我父亲就给我们定了娃娃亲，只是那时候还小，都没当真就是了。”

    说着，菱蕊又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我：“你看，这就是他，还不错吧？”

    我接过照片，顿时傻了……照片上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完全不是一般官二代那样的龌龊相。我不禁心中觉得，这样的人和菱蕊才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啊！可是这样为什么菱蕊还和我……

    “我并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我不希望自己的恋爱也被我父亲决定。”

    菱蕊接着说：“我希望能够得到自由，哪怕一瞬间也好……但你别误会！我并不是利用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只是……在我结婚之前，和我自己选择的我喜欢的在一起给我最后的自由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沈嘉的事就当作是我对你的谢礼吧！”

    菱蕊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但是眼泪却已夺眶而出。

    我一把将菱蕊拉到怀里，吻住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嘴唇。此刻我不想去争论谁是谁非，不想去思考谁对谁错，只想将她搂在怀中直到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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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已经西去，我和菱蕊依然相拥着坐在秋千上，但我们知道，该是分别的时候了。

    我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背后传来菱蕊哽咽的声音：“宏……谢谢你。”

    “不……谢谢你。”

    我没有回头，拿起放在桌上的信封径直走了出去。

    菱蕊有菱蕊的生活，她的世界。而我有我的生活，我的责任，我还有沈嘉。

    电影中的爱情轰轰烈烈，唾弃封建的包办婚姻，鄙视所谓的门当户对，我们为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悲壮爱情而叹息，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愿为真爱付出一切。然而即使没有封建制度压在我们头上，我们仍然无法摆脱现实的束缚，经济、家庭背景、民族等等方方面面最终都成为了我们无法逾越的鸿沟。

    也许最后，我们每一个人最终都会在现实面前妥协，但至少在我们的脑海深处，让那段值得我们珍藏的记忆永远地留在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