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是苦度寺的和尚们给脸不要脸,正想撸起袖子好好给点颜色给他们看看,结果最后一看:不是人家不给你脸,是你自己蠢!
人庙里第一天迎菩萨,你一身猪油的去上香,人家能让你进去?
一口老血吞回肚子,这个憋屈啊!
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大早去山上吹了半日的雪风,就为了迎那一群野和尚,原本就满腹怨言,结果末了连门都不让进。于是这满腹怨言就化作了熊熊怒火,可这怒火还憋在肚子里没来得及撒出去呢,就发现自己成了全城的笑柄!
看陛下煽风点火、乐见其成的架势,他们只怕还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找和尚算账?得了吧,嫌丢人还没丢够?一身猪油的去上香,怪人和尚道行太高给看出来了吗?
长公主的麻烦更不敢去找,而且长公主显然也是受害者,这会儿找上门去,给人撒气啊?
于是剑锋所指,便是那位造出香皂的天下第一才女,顾七小姐。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东西是猪油做的!不知道会一听公主问方子,就立马派人去毁尸灭迹?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们要去庙里,你他妈的自己也在!
明明知道他们要去庙里上香,明明知道香皂的方子不对,却完全没有提醒的意思,让这么些人白受了这么大的罪,丢了这么大脸,还成了全城的笑柄……这事儿,能就这么算了?
他们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亲自找个小小的庶女算账,是以这一日,承恩公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府门车轿络绎不绝,连承恩公六十大寿,都没这么热闹过。
甚至有人上折子给皇帝,请求治顾七小姐的“欺君之罪”,毕竟焚香沐浴,那是皇帝陛下的圣旨不是?
当然这样的折子,被心情大好的皇帝陛下毫不犹豫的驳回了。
这次的事儿,那香皂可是大功臣,若不是顾及手底下这些人的颜面,他恨不得下旨将那小丫头嘉奖几句呢!怎么舍得处罚她?
哈哈哈,这么好玩的事,不妨再多来几次!
……
正午时分,顾瑶琴手脚冰凉、脸色惨白的坐在门房简陋的长凳上。
这十年来,长公主府她来了无数次,却从没在门房里待过,大多长驱直入,直接去见公主殿下,便是公主一时脱不开身,也会被迎进小花厅喝茶……可现在,她坐在狭小冰冷的门房里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了,甚至连一个火盆、一盏茶都没人送来。
门帘终于被挑开,顾瑶琴急忙起身,眼中带着期盼:“张嬷嬷,公主殿下肯见我了吗?”
张嬷嬷摇头,叹了口气,道:“先前奴婢就说了,公主殿下昨儿吹了雪风,今天一早头疼的厉害,实在没精力见客……不过奴婢既然受了顾小姐的请,少不得寻着机会,壮着胆子又禀了一次。
“公主殿下说,顾小姐你的人也放了,作坊也原封不动还了……却不知还有什么不满,非要见公主殿下不可?”
顾瑶琴道:“既然公主殿下病了,那……”
张嬷嬷打断道:“劳七小姐惦记,公主殿下只是略感风寒,太医已经诊治过了,说好生静养几日便可。”
好生静养,也就是说不见客了,顾瑶琴咬咬唇,道:“不知嬷嬷有没有告诉公主殿下,瑶琴带来两盆山茶……”
她养花的技术其实一般,太名贵的山茶也养不出来,但能冬日里开的这般娇艳的,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张嬷嬷道:“怎么没说?公主殿下说了,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妖妖娆娆的东西,让顾小姐你带回去呢!”
听到张嬷嬷将“妖妖娆娆的东西”几个字说的格外重,顾瑶琴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脸又白了几分,身体摇摇欲坠。
张嬷嬷叹了口气,道:“顾小姐这会儿还没用午膳吧?天寒地冻的,顾小姐赶紧回去吧,奴婢还有活儿要做,就不多陪了。”
顾瑶琴哪肯放她走,如今她连公主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张嬷嬷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一张银票轻轻巧巧的落入她的袖口,道:“烦请嬷嬷再帮我说说话,香皂的事,一直是尺素在负责,我也是被她和王氏哄骗了……”
张嬷嬷讶然道:“竟有这样的事?这样的背主的下人,顾小姐怎的还不打杀或发卖了?”
顾瑶琴赔笑道:“是是,我回去就处置了她们。”
又掏出一张纸交给张嬷嬷,道:“烦嬷嬷代我向公主解释一二,这张方子,便是张氏交给我的,里面的确没有……我是亲眼看着她按这方子造出了香皂,实在没想到,她们会从中弄鬼。公主若是不信,派人按着方子一试,便知真假。”
张嬷嬷狐疑的看了方子一眼,道:“罢了,奴婢再替七小姐跑趟腿就是,天冷的紧,七小姐先回去吧!”
顾瑶琴大喜,行了一礼道:“有劳嬷嬷,我就在这里,等着嬷嬷回话。”
张嬷嬷道:“既如此,我让人送点点心过来,给姑娘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