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等到收到云卿的信,才知道曦儿一直耿耿于怀,认为他没有继续追查下去,是因为不在乎她、不在乎他们的孩子。甚至觉得皇兄娶她,也只是因为顾忌云卿手上的兵权。
“皇兄无奈,索性和曦儿明说了此事,并希望她能将孩子打掉。
“曦儿哭了三天三夜,打胎药递到嘴边又被她砸掉,说谁想杀她的孩子,就先杀了她。
“孕妇情绪原就不稳,何况发生了这种事,她越来越疑神疑鬼,谁都不信,太医开的药也不肯好好的吃,身体一日比一日憔悴,再这样下去,从可能有危险,只怕就变成了一定有危险了。
“所以后来她胎像稳固之后,带着人离家出走,并留下书信说要去找云卿时,皇兄和母后索性默许了,派了御医稳婆一路陪同,护送她到了江南。
“谁知道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母后差点哭瞎了眼睛,却在皇兄来请罪的时候,说曦儿的死,不怪别人,怪她。
“怪她将她保护的太好,才会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怪她当初没有强硬一点,拆散了他们……”
长公主故事讲完,转目看向窗外,许久之后,等眼中的湿意褪尽,才回过头来,低头喝了口茶。
云起问道:“公主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长公主却不答,伸手抚摸云起的头顶,被他偏头躲开。
长公主也不恼,道:“你和曦儿,真的很像。
“那位顾家的七姑娘,容貌与曦儿足有七成相似,虽然性情上……但已经让我觉得既意外又亲切。连太后,都乐意见她。
“不想今天又见到了你。”
云起认真道:“我觉得我和她,一点都不像。”
长公主点头道:“五官的确只像了三四分,但在□□上,却足有七八分。一样的……”
又忽然“噗嗤”一声失笑,整张脸顿时明艳起来,让人眼前一亮,道:“娇嫩。”
娇嫩?
云起瞪大了眼,很是不满:这个词真是……他一个大男人,哪里娇嫩了!
长公主又道:“不过乍看是一样的,细看却不同。曦儿是一辈子被娇养在温室中,遇到风霜便凋零的名贵牡丹,而你,却像是中途被人搬出去,经历过暴雨风霜后,又搬回温室的山茶一般,看着娇嫩依旧,骨子里却已经脱胎换骨。”
摇头失笑后,又叹道:“只是没想到,那些和尚也这么会娇惯孩子,不过却比我们要会教孩子的多。”
云起有些郁闷:怎么他脸上写着“娇惯”两个字吗?怎么每个人一看见他,就觉得他被从小惯坏了似的?
他是被人宠过没错,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云起看向长公主,目光挑衅:您家的那位世子爷,才是真的被惯坏了吧?
长公主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抬手给他斟茶,道:“昨天我那个混账儿子给你添麻烦了,我这里代他向你道个歉。”
云起双手接过,道:“世子倒没给我添什么麻烦,只怕给公主殿下添的麻烦不少吧?”
长公主摇头,道:“其实还好。”
又道:“齐玉这孩子,我细心教养到十三岁,就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也学不来那些人的细腻心思,便索性由着他,做一个纨绔子弟。
“像他这样的身份,没有大出息,便不如没出息。做个纨绔,倒比将他硬推到官场之上,被人左右利用,日后惹下大祸,还要好些。
“那孩子虽鲁直,但人品却还好,从不做欺凌弱小之事,且一向吃软不吃硬,虽然混账,却也没做出什么真正伤天害理的坏事来。就算偶尔撞上什么他惹不起的硬骨头,也因他一惯的名声,和我的几分薄面,没什么人同他较真。
“且我也不是全然放纵不管,时不时一顿板子下去,慢慢的,什么事儿能沾,什么事儿不能沾,也就明白了。”
云起没有说话,这种事,还轮不到他来插嘴。
不想长公主说着说着,却语气一转,道:“不过这次,这混账倒真给我添了个不小的麻烦。”
不等云起开口,便自顾自说了下去:“他一直喜欢赌马,这个毛病我也知道,管了,却没管那么厉害。
“可他这次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将近百万两银子的东西都压了进去,输了个一干二净……连我的嫁妆庄子,都被他赔了进去。”
“愿赌服输,这事儿原本没什么可说的,狠狠一顿板子,打的他半年下不了地,自然就改了。再不改,就送去庄子,做上半年苦力。
“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后继。
“原来那场赌局,他本该是赢家,但那匹飞雪的骑手被人买通,在赛场上做了手脚……这一点,却是你告诉我的。”